第86章(第2/2页)

眼前陷入黑暗,所有喧嚣似乎都被这只手隔绝在感知外。

一能感受到的,只有谢执砚掌心的粗粝纹路和微凉的体温。

“郎君这是作何?”盛菩珠脑袋发懵。

“别看。”谢执砚俯身靠近,落在她耳畔的嗓音,似乎压抑到极致。

“好不好。”

他说的每一个字,更是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浓烈到近乎阴郁的占有欲。

滚烫的气息,烫得她耳根酥麻,“为什么”三个字卡在喉咙里,按照正常的反应她该问的,但是今日的状元。

洛阳裴氏五郎,她与他之间,实在敏感。

盛菩珠不禁怀疑谢执砚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柔软的身体僵住,眼睛看不到,呼吸间全是他身上令人心悸的柏子香。

“嗯。”盛菩珠小小声地应他。

温热的小手覆在谢执砚手背上,然后紧紧抓住,一切热闹像是与她无关。

谢执砚看着怀里不可思议乖巧的妻子,他一言不发把人带离窗子,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把盛菩珠打横抱起。

“抱歉。”

“失陪。”

谢执砚走得快,他觉得自己能把情绪克制得好,可当真的发生时。

他竟发现会如此嫉妒。

并不是对妻子的不满,而是对整个长安觊觎她的异性的不满。

更别说她今日要看的还是那位春风得意,打马游街,风光无限的状元郎。

哪怕只是一眼,也足以点燃他心底那头名为嫉恨的凶兽。

马车里。

“郎君要带我去哪里?”盛菩珠表情已经恢复平静,美眸甚至含笑看向一言不发的男人。

车厢内光线晦暗,只余窗外极快掠过的影子,谢执砚沉默着,下颌线绷得有些紧。

盛菩珠被他牢牢箍在怀中,方才窗外喧嚣鼎沸的人声,状元郎的风光,皆像是黄粱一梦,从未发生。

“到了夫人会知道。”

“总归不会把你卖了。”

黑暗中,谢执砚目光沉静如水,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

他声音依旧很哑,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的侧脸按回胸膛,似乎只有这样亲密无间,才能缓和他心底怒烧的情绪。

既然他不说,盛菩珠便不再问。

马车不知行了多久,最终缓缓停下。

一个多时辰的距离,早已出了长安城,外头不再是朱雀大街的喧闹,而是另一种森严肃穆的寂静,偶尔有甲胄摩擦的金属声,和更远处的地方传来的训练声。

谢执砚率先下车,随即不由分说地将盛菩珠打横抱下马车。

临近黄昏,春风带着凉意扑面。

盛菩珠下意识地攥紧男人的衣襟,抬眼望去,一边是旷野,另一边是高大的山林。

而驻于两种景色的正中,像巨兽一样匍匐在天地间的是连绵像望不到边界的军营。

辕门高耸,火把猎猎燃烧,映照着兵士如雕塑般挺立的身影。

门楼上悬着的巨大旗帜在夜风中翻滚,隐约可见一个凌厉的“谢”字,叫她连呼吸都如同忘了。

这里是——东郊大营,谢氏玄甲军驻扎的地方。

谢执砚抱着她,无视沿途兵士纷纷垂首避让,径直穿过一排排整齐的营房,脚步沉稳,靴子踩在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回响。

最终,他在一处极高的瞭望台前停下,将她轻轻放下,却仍用一只手紧紧揽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指向下方。

盛菩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呼吸不由得一窒。

只见下方巨大的校场上,火把如龙,成百上千的兵士正在夜训。

玄甲反射着幽冷的光,阵列变换如蛟龙翻滚,杀声震天,一股磅礴而凛冽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远比那状元游街的繁华喧嚣更令人心神震撼。

“这里。”谢执砚低沉的声音终于在她耳畔响起,带着一丝沙哑,和一种难以掩饰的、如同雄狮向伴侣展示领地般的傲然,“才是真正的力量。”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幽深地锁住她仍带着惊诧的眸子,语气平淡,却字字砸在她的心上。

“状元郎的锦绣文章,不过中看不中用。”

“我并不屑与之相提并论。”

“夫人日后莫要再提。”

盛菩珠不知是酒醒了,还是醉得更加厉害。

眼前沉金冷玉的男人站在那里,身前是铁血峥嵘的千军万马,怀里拥着却只有她。

无需再多言,那沉默而强大的存在感,那掌控一切的自信,只会把世界任何窥探的心思毫不留情面地碾碎。

他带她来这里,并非一时意气,而是用一种最直接、最震撼的方式,告诉她。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较量都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