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3页)
“抬上来,给各位女郎们也瞧瞧,朕亲自猎的白虎。”
禁军抬着已经死去多时的白虎,就摆放在马球场最显眼的位置,以供众人围观。
盛菩珠站在人群里,眼中带着好奇。
白虎的虎皮已经不完整,各种伤痕显得狰狞,最致命的一箭扎在虎的位置,箭尾带着特殊的明黄色标记。
但白虎巨大,射在虎眼的那支箭矢只入了不到三分之一,按照正常情况,恐怕还不至夺去白虎的性命。
盛菩珠不禁皱了皱眉,眼神渐渐变得认真。
眼眶内的伤并不对,除非还有更致命的伤口。
她淡淡的视线往下移,蓦地在白虎心脏的位置看到了一支十分不起眼的黑色箭矢,羽箭已经整根没入胸腔,只不过是被皮毛遮挡,基本不会注意到而已。
盛菩珠目光实在太过专注,直到一道很重的视线,没有半点掩饰落在她身上。
下意识抬起杏眸,对上男人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
谢执砚还在看她,眸色是冷冽的,像山林深处的雪,更像无尽的夜,他就沉默站在圣人身后不远的地方,宽大的右手虚虚握住刀柄,薄唇压成平直的一条线,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他深邃的眉骨下,眼瞳像是隐在雾气里,格外不分明。
两人四目相对,不过瞬间,又同时错开。
圣人要下马,早有内侍屈膝跪下,双手撑地,背脊平直,像是合适的脚凳。
近身的臣子要扶,圣人挥手拒绝:“吾正值壮年,连狩猎白虎都不在话下,区区下马这等小事,也要大惊小怪。”
圣人抬起一条腿,身体却不受控制一晃,众朝臣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直到半空中伸出一双冷白的手掌。
“舅舅,执砚扶您。”
谢执砚站得笔直,看不清神色,声音透着一种温润的内敛。
圣人半晌没有说话,好一阵后,伸臂撑住那双手,终于稳稳踩在小太监的背脊上。
紧接着,是岁杪祭祀。
以白虎、稻、黍、稷、麦、菽,为贡品,祭祀以农神为主的百神,以求来年五谷丰登。
祭祀完成后,再由太子燃灯祈福,感恩今年的丰收,并祈求来年雨顺风调。
等一切结束,天色已经彻底归于墨一样的黑色里。
圣人给各府都赏赐了一碟子烤肉,那是太子在林子里亲手猎下的獐子。
大帐热闹,交杯换盏。
圣人宫妃虽多,却不好色,与皇后少年夫妻,自从太子成年后,也就歇了留宿后宫的心思,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朝政上,算得上一位明君。
盛菩珠吃了一小块獐子肉,不由看向天子近前,一身玄衣的谢执砚。
高大,挺阔,灯光自侧面映来,在他挺拔的鼻锋上落下一道凌厉的阴影,分明五官的轮廓,更显神色冷淡,端着酒盏的那只手,修长漂亮,给她一种冷感的错觉,就像他一直以来偏冷的体温。
盛菩珠明明没有饮酒,却好似已经醉了,她眼神黏在他身上,竟舍不得移开。
直到深夜,圣人兴归,众人才行礼依次退出金帐。
窦氏和盛二夫人此行十分投缘,携手走在前面,盛菩瑶和谢令仪慢吞吞走在最后方,两人偷偷尝了酒,醉醺醺地数天上的星子。
杜嬷嬷带着一群婢女,拉开很远的距离,跟在最后。
东郊别苑很大,夜里风从山峦深处吹来,透着刺骨的寒意。
谢执砚就走在盛菩珠身旁,两人谁也没有主动开口,像是感情不太好的陌生夫妻。
“珠儿,我带着菩瑶先进去。”庄氏打过招呼,不久窦氏也带着谢令仪进了与魏家同住的小院。
四周愈发寂静,寿康长公主那处院子,仅次于皇后居所,所以要走很远的一段路。
盛菩珠身上穿着白日那身胡服,披着谢执砚的大氅,夫人二人并肩而行,衣袖随着步伐轻晃,不时相触,发出细微的摩挲声。
“夫人今日可玩得尽兴?”谢执砚沉而有力的嗓音,低低地问。
“嗯。”盛菩珠咬住唇,心跳不由加快,轻声承认。
这时候,两人衣袖再次撞在一块,他指尖骤然从她柔软的掌心刮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转而指尖一热,她的手被谢执砚握紧。
很轻的动作,手掌心带着薄茧,摩挲过她敏感的指缝,慢慢压进去。
“郎君…
…”盛菩珠小声惊呼,她刚要抽手,却被他借着袖摆遮掩,十指紧扣。
“天黑,路远,夫人莫摔了。”谢执砚目视前方,神色如常走在一层层石阶上,指腹却一点点用力,像是把玩一块精致的美玉,一寸寸压过她柔软的肌肤,动作时轻时重,就是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盛菩珠觉得他靠得近了,冷冽的气息完全将她笼罩,耳尖发烫,步伐渐渐不受控制,越走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