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3页)

“母亲。”盛延璋朝盛老夫人行礼。

“起来吧。”

“是。”盛延璋自顾搬了一张月牙凳,在西施榻前坐下,替了桂嬷嬷在一旁捶腿的活儿。

“你在幽州的事情办得如何?”盛老夫人问。

盛延璋神色恭敬道:“不负圣人信任,已经办妥了。”

“办妥便行,宫中圣人若给你批假,你就休息几日,若是不曾吩咐,你明日就去国子监当差,不可耽误。”盛老夫人指尖在榻沿敲了敲,声音不紧不慢道。

“是,儿子知道。”

“这段时日,倒是叫母亲替儿子操心了。”盛延璋愧疚道。

“有什么操心不操心的,明淑是你女儿,也是我的孙女,既然回来了,那么就快些把长兴侯府的事处理妥当,这事你父亲不好出面,你三弟一家又远在登州,只能你自己来了。”盛老夫人气定神闲吩咐。

盛延璋点头,温润的眼眸渐渐变得锐利:“儿子知道,定不会让明淑白受了这等委屈。”

“对了。”

“之前嬷嬷去书房寻我,说薛瀚文带着人在府外闹事,等我赶过去时,除了地上一滩新积的冰,倒是没有看到薛家那贼子。”

“莫不是,母亲已经让人打出去了?”

盛老夫人愣了愣:“我让菩珠去把明淑带走,倒是没管外边闹事的人。”

盛延璋握了一下拳头,冷笑一声:“那算他今日运气好。”

“吾女受了委屈,我身为父亲,只要不把人打死,就算他家告到陛下哪里,同僚们也只会说我护女心切。”

盛老夫人牵了一下嘴角,低头笑了起来:“你是文臣,打人能有多大力气,打不死的。”

*

“别打了。”

“饶了我吧……真的要被你们打死了。”薛瀚文被捆在麻袋里,他尽量把自己身体蜷缩成一团,口里吐出血沫子,声音奄奄一息求饶。

窄巷深处,月光被两侧高墙挤成只有巴掌宽的一道长线,堪堪照亮青石板上血迹斑斑的红。

谢执砚负手立于墙下阴影中,玄色大氅沾了夜露,只露出侧脸凌厉的下颌。

麻袋里传来闷响,里面挣扎蠕动的东西,渐渐没了动静。

陆舟渡眼尾阴鸷堆积着阴影,抿紧的唇,给人一种骇人冷寒,他双拳紧握,苍白的肌肤被鲜红血衬着,更显得好似杀人无情的疯子。

他靴头碾过地上的血泊,苍白的指节蜷了蜷,终究是忍下那股杀意。

“可以了,留口气。”

“时辰不早,我该回去了。”谢执砚突然开口,他抬手接住天穹飘落的一片雪花,似笑非笑看向陆舟渡。

“我心里有数,死不了。”

陆舟渡甩了甩手上的血水,对着巷口吩咐:“把人送回长兴侯府,告诉刘氏,薛瀚文不小心在大理寺门前摔了,我们也算好心施救。”

“是,属下遵命。”

脚步声混着更遥远的梆子声。

谢执砚踩着月辉不疾不徐走出巷子,月色终于完整照进他眼底,那里头沉着比夜更浓更深的东西,叫人连探究都觉得是亵渎。

“娘子可要先睡?”杜嬷嬷轻手轻脚进屋,给盛菩珠换了一盏热茶。

“也好,明日还要早起回去。”

盛菩珠把手里的话本子递给杜嬷嬷,慢慢伸了一个懒腰,想了想,她又吩咐道:“劳烦嬷嬷去把厢房也收拾出来,如果郎君回来,你就说我睡了。”

“这……”杜嬷嬷欲言又止,“娘子和郎君一同归家,若是夜里睡厢房被老夫人知晓了,又该忧心娘子与郎君不和。”

盛菩珠一想到还在生谢执砚的气呢,若是今日同床,明日回府她就没有理由让他去睡书房了。

于是半点也不容拒绝,半是命令半是撒娇道:“不行,好嬷嬷你去收拾吧。”

杜嬷嬷无法,只好转身出去。

凉夜,亥刚过。

谢执砚站起屋前,漆黑暗色里,唯余廊下一盏孤灯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

“郎君……”杜嬷嬷守在门前,声音发虚,“娘子已经睡下了。”

“嗯。”谢执砚抬眸,深邃难测的目光。

杜嬷嬷无端抖了抖:“娘子说,给郎君收拾了厢房,请郎君去厢房安置。”

“是吗?”谢执砚抬手,指尖在门上叩了叩,笼在阴影下,看不清神情的模样。

“你退下。”他嗓音微沉,听不出喜怒,如墨的眸子沉静如水。

盛菩珠根本没有睡着,她闭着眼睛,很清晰地听到开门的声音,然后是他大步走进屋中,玉带解开,衣裳落下的声音,几乎在她耳边响起。

没多久,脚步声似乎离得远些,然后浴室有水声响起。

可是浴室里根本没有准备热水,这样冷的天,盛菩珠想一想心脏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