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赌约(第2/5页)
另一方则认为这句话重点在于后面那个“共”字,为了周边四夷臣服,要实行仁政。
闻棠听了一会儿,发现这些人一旦说不过对面,就会举出一句新的古文来论证自己的想法,然后对面再同样引用出另一条古文来辩驳,像是一个个装有足够知识的书袋子那样,引经据典,唇枪舌战。
闻棠:……
文化工作者就是不一样哈,可真是有文化。
辩到一半,有人注意到闻棠,呼道:“你是何人,实在无礼,站在此处做什么?”
闻棠:?
她望向周围,也有一些不是儒生打扮的官吏在听他们辩论,按理来说,偷听别人吵架是有些不礼貌,可这种随机发起的辩论却除外,甚至辩到深处,还会随机抽取一位幸运观众来询问他有什么看法,支持哪一方。
这样看来,闻棠也没什么无理的地方。
再说了,阁中有专门应对这种情况的藏室,他们大庭广众之下当中喧哗就是什么很有礼貌的事情吗?
闻棠尚未回答,人群中就有人出来为她打圆场。
“您可是广牧君?”
是位年老的长者,约五十来岁,长髯飘飘,头上戴有文官通用的进贤冠,发髻间簪有一根毛笔,手中捧着一卷书简,闻棠虽未和他有过交集,却感觉此人有些脸熟。
闻棠:“正是本君。”
随后又问:“您是?”
他自我介绍道:“在下宫中太史司马谈,您曾对犬子有恩,当初他在野外遭难,若非县君出手相助,荒野无人,他需经过许多波折才能回到长安,那些书简也肯定会破损一些。”
哦,原来是司马迁的父亲啊。
“您初到长安,诸事繁忙,犬子担心可能会打扰到您,今日刚向您府中下了拜帖,上门感谢,没想到老夫居然提前在石渠阁中与您相遇了。”
随后告知身旁这些贤良文学们她的身份。
闻棠:“原来是太史公。”
知道闻棠的真实身份后,这些儒生只是按照礼节敷衍地叫了句“广牧君”,态度依旧冷淡。
一人曰:“时间不早了,广牧君还是快快回府吧。”
这些人就属于那种典型的没考上之前:孔子保佑让我被选上吧,我一定好好为官,劝谏君王,守时力民。
考上之后:喷!喷的就是朝中这些官员。
另一儒生老者补充道:“再晚一些,可就阴阳颠倒了。”
闻棠:……
好家伙,这人的嘴真是有够毒的,就算她是个傻子,都能听出来这是在讽刺她呢。
估计是顾及了司马谈的面子,要不然按照他们那么丰富的词汇量,可能连《尚书牧誓》里最经典的那句“牝鸡无晨”都能说出,然后再举一个商王的例子来强调论点。
“恕本君冒昧,敢问先生高寿?”
他抚摸自己的长髯,没好气道:“老夫今年六十有三。”
“你问这个做什么?”
“您刚刚那句话是在讽刺我吗?”闻棠反问道,“我年纪还小,听不懂您的意思,不过对于诸位刚刚的探讨的《为政》篇,我倒是有个疑惑。”
未等众人询问,她率先开口:“今上重视儒学,诸生皆诵法孔子,子曾经曰过,吾十有五而志于学,……六十而耳顺t,耳顺之年,能虚心倾听周围人的意见,也能辩明其事非曲直了。关于这句六十而耳顺……”
最后六个字加重读音,闻棠视线缓缓扫过刚才那位阴阳怪气自己的老者,询问道:“您以为如何?”
关于这句,闻棠觉得李隆基也不例外,至于他后期那样一堆骚操作,是因为他活到了七十岁。
七十而随心所欲了。
不就是阴阳吗?谁不会啊,闻棠注意到自己问完这个问题,那人脸色瞬间发生变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真正将“脸红脖子粗”这几个字具象化了、
司马谈看他的眼神极其无语。
似乎在说:你说,你惹她干吗?
“本君告辞。”
闻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深藏功与名,只留下几位老登和小登留在原地气鼓鼓。
刚走几步,便又听到身后有人唤自己:“广牧君。”
闻棠:我真忙啊……
转身看到他的长相,很陌生,闻棠并不认识。
兴许是注意到闻棠的疑惑,他主动开口介绍自己。
“在下名为桑弘羊,在未央宫中任职侍中,久闻县君事迹,特别钦佩,愿与君相交。”
与我相交?
也是出息了,自从穿越至今,向来都是闻棠费尽心机与别人相交,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来同她相交呢。
不错,有眼光。
闻棠想了片刻,想明白了,汉廷中都有自己的小圈子,例如刚刚那些贤良文学,卫青手下的将士们,李广一派,以及后面霍去病发达之后好多人弃卫投霍,谁不想在朝多几个好友,多几条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