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藏掖

推牌的声响不断,温书宜手上一时都忘了推牌。

身后男人手臂虚揽住纤薄后腰,只随意撑在了椅侧,她后肩虚虚抵着劲实有力的胸膛,像是被圈出了私密的一隅。

室内空调吹到身上凉丝丝的,却吹不散那侧耳尖蓄起细小电流般的热意。

他离得好近地讲话啊。

低又沉的嗓音,是那种很有质感的低音炮,唇间咬着些微毫的促狭笑意,听着像是哄人,更像是逗人。

说不清的慵散性.感。

美人计?

温书宜刚想解释意外亲到他脸颊的事,突然听到道欲盖弥彰的轻咳。

这声一出,温书宜扭头,这一看就发觉在场人都在瞧他们,手里推着牌,脸上却都挂着打趣的笑。

尤其是小叔子笑着看来时,温书宜心里的那股不妙到达了极点。

盛冬迟极为无奈地叹气:“我说您两位,看在我输了一大晚上的份儿,认真些好么。这才打到一半,赢家反倒去半场调情了,这都算个什么事儿呢。等回房关上门,想怎么调怎么调。”

人是叹气的,话里话外却都是打趣。

盛绮曼推牌没抬眼,笑道:“阿迟你这小子,输一晚上急眼了不成?你大哥大嫂调情两句,都要被你说上好几句。”

傅菱文也笑:“我看你啊,是输烦了,看不得人家小夫妻调情恩爱。”

盛冬迟说:“这可冤枉我,输不输的,不都是陪大家玩得开心。”

“怪我,没点眼力劲儿,打扰了大哥大嫂调情。”

温书宜就听着一句又一句的“调情”,感觉她都要快不认识这两个字了。

偏偏一句她都回不了。

时舒刚到邵家那会,也是这大家子人的重点打趣对象,这会很感同身受,递了个饱含同情怜悯的目光。

温书宜接了,心里也有点没多大用处的安慰,兀自垂眸,堆牌,又摸牌。

邵岑淡瞥了眼身前这姑娘,暖白色的灯光拢着秀气侧脸,淡淡的樱桃红在脸颊浅晕开,几缕乌黑的发丝从耳边掉落,没遮住白皙耳垂有颗很浅的褐色小痣。

在他面前时不时还伶牙俐齿几句,这会被欺负得连声都不会吭了。

“今儿不是还很能说么。”

身后传来沉声。

温书宜微抿嘴唇,心想这人分明就在作壁上观,这会也不忘逗她句,看她被轮番打趣都饶有几分兴致。

牌桌高着,她左手空着,也不吭声,就在男人松松搭在她椅侧的手背上,一笔一划地认真写字。

写的是——

洞若观火。

邵岑垂着眸,浓密眼睫在眼睑落下小片的阴影,瞥着白皙指尖在掌背划着,唇角极淡弧度地微勾。

长进了,都会含沙射影骂人了。

男人没有反应,也只是任由着她,温书宜本还有点“大不敬”的惴惴,这会也逐渐大胆起来。

作壁上观。

一丘之貉——

温书宜最后一个“口”字没能顺利写完,便遭到了阻力。

任由她施为的掌背反扣,半压着她的手腕,手背贴着手背,腕骨抵着腕骨,很轻巧的劲,却足以制住她的手腕不能分毫动弹。

温书宜下意识垂眸。

正看到冷白腕间内侧的黑色小痣。

压着自己的男人手掌,骨节分明修长,似风雪里的青竹,掌心很大,几乎有她两倍大,他没用什么劲,都像是镇压她手的一座五指山。

盛绮曼含笑打趣之余,喊她摸牌。

温书宜回了回神,匆匆挪开目光,抬眼看到盛女士眸中了然的戏谑,连忙用那只自由的右手摸牌。

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趣还没停。

这姑娘反应可爱,又有趣,正中这群不怀好意人的下怀。

牌一张又一张地摸,邵岑瞧着这姑娘只右手在动,佯装镇定的白皙侧脸。

方才还在作乱的手指,此时乖乖趴伏在椅侧的把手上。

掌背被惹起微痒的柔腻,似抹了糖霜的蚁,细细密密地爬。

跟个小姑娘计较做什么?腕间松了劲,那半压着的白皙的手,像条小蛇似地飞速地抽走了。

邵岑这才漫不经心道:“输了,就围着一处欺负人,这算个什么道理?”

卷翘的眼睫微掀了掀,温书宜听到身后不紧不慢的一句,心思都落在脱困的左手的腕间,有些热,也有些痒,她的右手还在摸牌,不太方便去揉一揉。

“这嘴真不可爱。”

“开局,开局。”

其他人听了,就家里这个,嘴毒,不愿意搭理,来几个都不够他作践的。

一番打趣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结束。

温书宜摸好牌,总算回过神,心想她刚刚那幼稚的举动,真是鬼使神差。

当着大家的面,在桌底又是在男人手背写字,又是被手背叠手背的,还真有种“暗度陈仓”的心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