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3页)

铃声没有了。

宁双试探地掀开了眼皮,他需要确定出现在他跟前的人是不是他的幻觉。

外面冷寒的月光透进来,披在了他面前这个人的身上,银白色的薄纱为了平添了几分冷异。

宁双一眼就被这人一双泛着暗紫色光芒的眼睛吸引了。

男人留着过肩的长发,被一条淡紫色发带松松束着,长发搭在肩侧,鼻梁很高,睫毛密长,浑身透着一抹不近人情的疏离感。

而且两人挨得很近,只是一级台阶的距离,宁双感觉到他的眼神是在审视自己,盯着他的脸,宁双呼吸不由一滞。

这人拥有着一张趋近完美的脸,眉弓骨长,眼尾微微上挑,本该是魅惑人的眼型,但长睫毛掩出的阴影下,却因那一对晦暗神秘的暗色眸珠而显得冷峻,这样一张脸并没有一丝女气。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身上也穿着苗疆的服饰,色调偏暗紫色,里面是黑色偏紧的刺绣里衣,外面搭一件齐腰短褂,短褂上坠满了银饰,他脖子上也戴着一串特别繁琐的项链,腰身下是一片式长款裙,腰间也坠着各种银饰。

窗口挤进来的凉风吹动着男人的衣裳,银饰相撞,叮当作响。

他的长发被风带起来,发丝从宁双脸上拂过。

宁双盯着他的脸,张了张唇,话还没问出口,便觉后颈一阵刺痛,他眸珠一翻,因双腿无力而往前倒了去。

迷迷糊糊之际,他只感觉自己好像跌进了一抹寒霜里面,寒气裹住了他的全身,他的意识却一点点弥散,到最后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他恍惚听见对面说了一句话,“找到你了。”

——

一个诡异的梦境正在被编织。

窒息与绝望如无形的绳索,紧紧缠绕着宁双的颈脖,周围的声音将他从噩梦中猛然拽醒。

刚睁眼时,宁双耳畔还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哭声,他撑着床沿缓缓坐起了身,搭在身上的衬衫从胸膛滑到了腿上堆叠了起来,额角的密汗粘着碎发,梦境中发生的所有事都被这汗渍染得潮湿了。

又是那个梦,那个很真实、但宁双却根本没印象的梦。

在老家的祠堂外,并不好闻的草木香灰掺杂着浓郁的血腥味灌进鼻腔,他被母亲抱在怀里,母亲的哭声与周围那些人的哭声和在了一起,此起彼伏,宁双睁眼打量着周围哭泣的人,二叔,大姑,三婶……

他们站在外面,祠堂里面传来长鞭抽打□□的声音,在祠堂正中间,跪着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族长手中的长鞭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少年的后背,祠堂里一排排的蜡烛被挥舞的鞭子带起的风吹得摇曳不定,长鞭带出的血珠浇在了蜡烛的火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逆子!”“你毁了他,也毁了你啊!”族长的语气很是愤怒,手上的动作也不见停顿半分。

宁双好奇地盯着少年,那人却突然回了头,他看不清脸,却偏偏对上了一双阴郁冰凉的眸珠。

阴冷的视线带着明显的侵略和占有,像一条从深渊地狱里爬出来的毒蛇,吐着蛇信子,从脊椎开始向上爬,最后紧紧缠绕上了宁双的脖子,寒气瞬间裹住了宁双,蛇身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随后,他听见自己幼年的哭声与现实的喘息重叠,化作了刺耳的鸣声。

旁边人说话的声音将他从噩梦中拉回了现实。

空气中有很浓郁的消毒水和药的味道,宁双看着白茫茫的房间,有一瞬间的恍惚,热后反应了过来,这是医院?

“小伙子,你醒了?”耳边,响起了一道温和的女声。

宁双看过去,发现是一名护士小姐。

“我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老城区的居民楼那边吗?宁双使劲甩了甩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护士小姐嫣然一笑,“是一个挺好看的男生送你过来的,他说他发现你晕倒在了他们小区里,就带你过来了。”

“那个男生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留着长发吗?”所以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个人不是做梦?

护士回忆了一下,说:“穿着你们学生穿的那种衬衫,戴了一顶帽子,是短头发吧……长什么样我也没看清,他留了电话,但是打过去是空号,他已经把你的费用结了,所以一会儿你就可以出院了。”

宁双茫然地打量着四周,难道他看见的那个漂亮的苗疆族人真的是幻觉吗?

从医院离开后,宁双回了一趟那个小区,没想到小区没有装监控,他也没问到小区里有留着长发的男生。

当然,宁双手上的圆玉也还是没有找回来。

一直到宁双从老城区回到家,他都被这件事烦心着。

“咕咕。”一道鸟鸣声将他唤回了神。

宁双抬起头,发现一只通体白毛的小鸟飞来停在了院子里的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