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金丹还有希望(第4/7页)

“呜。”

叮铃。

乌令禅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猝不及防压到头发,扒拉着脑袋含糊道:“墨宝,头发……”

墨宝没回应。

一双手却从旁边伸来,动作轻柔地扶着乌令禅的后颈将被压着的头发拨了出来。

乌令禅舒服了不少,懒洋洋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并非熟悉的墨,而是绣满符纹的靛青宽袖,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垂在一侧,手背隐约露出青筋。

乌令禅眨了眨眼,他还懵着,盯着那只手胡思乱想。

怎么会有人的手指这么长啊?

正想着,那只手缓缓朝他伸来,落在他脑门上拨开一绺碎发。

尘赦带着笑的声音传来:“醒了?”

乌令禅一激灵,彻底清醒。

他腾地坐起来,脖子上叮当一声响,那只被他亲手丢下的四冥金铃不知何时又挂在脖子上。

乌令禅想揪住铃铛,一伸手却吓了一跳——他的手背上爬满藤蔓似的花簇刺青,几乎要蔓延到指尖。

“这是咒?”

“嗯,别怕。”尘赦道,“很快就能消解。”

尘赦的保证没来由让乌令禅生出安心感,他按下惊慌,很快没心没肺地解开衣服看着几乎爬满他半身的花簇。

“还挺漂亮的,是什么咒呀?”

“枉了茔界门需要钥匙,最纯正的魔族血脉可打开界门。”尘赦三言两语解释,“白苍想将你练成傀儡,让你心甘情愿献祭开界门。”

乌令禅没怎么听懂,但听见关键词“开门”,挑眉道:“只有我能开?”

“嗯。”

乌令禅谦虚地说:“叽里呱啦,魔神偏爱我。”

尘赦:“……”

见他不知这会招来何种危险,还在这般没心没肺,尘赦也没多言,起身道:“父亲醒了,想要见你。”

乌令禅从榻上爬起来,玄香熟练地飘出两道虚幻的墨为他穿衣束发,闻言愣了愣:“啊?父亲?”

“嗯。”

***

天仍在落雨。

尘赦也未掐避雨诀,撑伞带着乌令禅前去彤阑殿。

乌令禅从来都不消停,围着尘赦转来转去,一会看景一会看路过的人:“不是说爹重伤闭关吗?他好了吗?”

尘赦的伞也歪来歪去,淡淡道:“暂时醒来,晚上仍要继续闭关的。”

“哦!”

乌令禅对苴浮君没什么印象,年幼时几乎没瞧见过,他好奇道:“爹是什么样的人?”

尘赦笑了:“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好吧。”

彤阑殿同辟寒台相隔甚远。

主城大雨倾盆,彤阑殿却是一片雪白茫茫,巨大的法阵悄无声息在一层薄雪下运转,根系上雕刻着繁琐符纹寸寸交缠,织成世间最庞大恐怖的禁制。

尘赦将乌令禅送到殿门口,石兽獠牙大张一跺爪子,厚重的大门符纹陡然流转。

吱呀一声开了。

尘赦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乌令禅:“你不跟着一起进去嘛?”

“不了。”

乌令禅只好叮叮当当地自己进去。

彤阑殿一如往昔,重重殿宇,雕梁画栋,鎏金案上金樽美酒犹在,却已落上厚厚灰尘。

数十人或坐或立,身躯僵直在原地,被一层薄薄的纱盖住,隐约瞧见逼真清晰的五官。

环顾望去,衬得整座殿鬼气森森。

——那是被冻住的活人。

乌令禅向来不畏惧这些诡谲之物,边走边兴致勃勃地看,偌大大殿内只有他轻快的脚步声响起。

“嗤”的一声,烛火亮起。

殿内宽阔,乌令禅所走过之处烛火一盏盏幽幽燃起,一路蔓延至大殿中央。

直到最后一盏烛光亮起,乌令禅停下步子,抬头往前最前方。

殿内首座,上任魔君苴浮君坐在宽大的鎏金座椅上。

他瞧着极其年轻,身形比寻常魔族还要高大,白发过长,垂在枯枝似的屏风上,眉眼俊美泛着一种无法直视的威严。

乌令禅和他对视一眼,便感觉像是被什么刺了下。

苴浮君一袭曳地黑袍,抬手间隐约可见若隐若现的符咒锁链,居高临下望着乌令禅,似乎在仔细辨认这张脸。

许久,男人红瞳微微一颤,终于淡淡开口:“吾儿。”

乌令禅听到这陌生的称呼,呆了好一会才试探性地抬起头。

苴浮君仍在朝他伸手。

自从有记忆起,乌令禅无父母照拂,哪怕拜入霄雿峰宗主门下,仍是万事靠自己。

乍一见到亲生父亲,他心绪却近乎茫然的,宛如年幼时懵懵懂懂时,罕见的无措。

乌令禅不记得苴浮君当年到底待他如何,犹豫了下,乖乖走上前去,坐在苴浮君身侧。

苴浮君注视着他,眸瞳瞧不出什么温度,手却温和地抚摸着乌令禅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