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3页)
卿云上前瞧了长龄在写什么,他如今认的字也不少了,认得出长龄正在抄经。
“便是有钱也无用,”长龄道,“有几味好药非得是宫里才有,外头也买不着,便是有,药性也差远了,小山子他娘实在病得凶险,光是人参都用了几根,”长龄轻叹了口气,“也是她命不该绝,命里自有的福气。”
卿云心说哪是她自有的福气,分明是他给的!
“自然,没有你,她也活不成,”长龄冲卿云笑了笑,“你便是她的贵人了。”
卿云心说这才像话,面上从来不显,只是笑着,“我也练了许久的字了,虽有长进,可还是不如你,不知何时才能赶上。”
长龄低头看字,“我这字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好,还是别同我比的好。”
先前卿云不会写字,自然也不懂看字,只要见到字,总觉着是好的,如今受了李照的教导点拨,也能略略分辨好坏,长龄这话倒也不是自谦,卿云冷眼瞧着,长龄的字的确一般。
“现下又开春了,长龄你要忙了吧,”卿云道,“庄子上头不知多少事等着你做主。”
长龄微微一笑,“实则你也是误会了,我也不过是跟着帮些忙,打打下手,大事自有严大人他们做主。”
卿云也不多辩,无论长龄手中的权力到底是大是小,那也已是东宫当中最得意的了,现下他根基尚且不稳,不宜贸然出手,故而只是隐忍不发,跟在太子身边常听得那些人议事,他渐渐也学到了一些官场当中的道理。
譬如仇修文说齐王未再被派往丹州,便是皇帝因他太过显眼而不快,反而要压着齐王,齐王为了收服丹州做得太多,实则是因小失大了。
太子与齐王在皇帝面前争宠,不恰如他与长龄在东宫争宠么?
卿云仔细想了想,发觉自己竟成了齐王。
这可不好。
故而近日他在太子面前也少告长龄的状,平素也低调行事,对待长龄更是收敛锋芒,他那一声“哥哥”便是阳谋。
卿云陪着长龄抄经,他也拿了一叠纸来抄,长龄瞥了一眼身旁小了一号的卿云,来了东宫以后仍是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神情极为认真,他不由心头柔软,还是忍不住低声指点了卿云两句,卿云很受教,立即改了,长龄也不禁想怪不得太子有耐心教他写字。
两人抄完了经,卿云又盘坐着打络子,他如今也攒了许多赏赐,不缺那些小玩意,这个络子他编了有段日子,每回他编时,长龄便悄然回避。
先前卿云说好要送长龄的络子一直没送出去,长龄也没开口讨要过,后来卿云又打了好几个络子,也都给了李照,长龄自然更不好提。
长龄回来时卿云已不在了,他便去整理抄好的经,才走近便见抄好的经里头似夹着东西,他拿起上头那几张,便见一个嵌着红玛瑙珠子的络子正静静地躺在抄好的经上,上头的玛瑙珠子鲜红欲滴,似血一般。
卿云实未走远,躲在外头门口暗地里瞧长龄的反应,他原是再不想打络子给长龄,心里总恨长龄那日说的话,也恨自己竟以为长龄是真心待他。
可如今他也到底不同了,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他既然打定主意要对付长龄,取代长龄在东宫的位置,便先要同长龄交好才是,不是平常交好,而是“真心”交好。
“怎么,你不要么?”
卿云见长龄拿着那几张抄好的经,久久立着不动,只得出声玩笑般道:“是嫌我送的晚了?”他一面说一面进了屋子,进了前长龄才转过了脸,他眼睛竟是有些红了,卿云顿时也收了声。
“这……给我?”长龄轻声道,他比卿云年长许多,自然也比卿云高大许多,可卿云总觉着长龄并不怎么高大似的,兴许是他常佝偻着,也兴许是他的性子总太温和,似乎谁都能骑到他头上。
卿云心中既有几分不屑,又有几分得意,他回道:“原本那个被太子瞧见,献给太子了,后来太子又赏赐些好东西,我总想着攒齐了给你做个好的,才不辜负我们同住的情谊。”
长龄转了下脸,过了片刻,再回过脸时神色已恢复如常,仍是温雅没脾气的模样,“卿云,不是我说你,这倒真是你的不是了,你有了好的,也该献给太子,将这串玛瑙珠子的给我实在是不妥。”
“为何?”卿云反问道,“我自个儿打的络子,想送给谁便送给谁,你若不要,我便是扔了也不给别人。”
长龄瞧着卿云那小脸上一股倔强的傲气,面上不由浮现了个爱怜的笑容,“你呀……”他看向那络子,低声道,“……性子总太倔。”
“你既知道我性子倔,那便乖乖收下吧,”卿云拿起那络子在长龄眼皮子底下转了转,“你若是怕惹出什么风波,便是收着不戴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