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3/5页)
她愣了一下,把袋子抓起来,攥在手里,摸着熟悉的串珠形状。
原来这个还一直放在行李箱里,太多年了,她刻意不拿出来,也刻意在平常不外出的时候忽略掉。
梁昭夕蹲在地上,慢慢把袋子撑开,倒出里面的紫檀手串,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样式,木料也谈不上价值,经年累月的早就失去光泽,翻开某颗珠子内侧,里面歪歪扭扭刻的一个“昭”也有些模糊不清了。
这是她五岁那年初秋,妈妈难得有一天假期,带她去市郊寺庙求平安求庇佑,临走前给她买了一条可以刻字的手串,妈妈把所有精力放到实验研究上,在生活里总是粗心,对她也一样,难得送她东西,却是一条成人款,大到她根本戴不上。
妈妈那天的表情很不安,蹲下来摸她头发,说昭昭,别嫌弃,妈妈只是希望你过得好,这里很灵的,也许能给你带来庇护。
她那时很委屈,不懂一向讲科学的妈妈怎么会突然迷信,这么珍贵的一天,居然浪费在往返的路程上,都不能好好陪她。
也是那一年,她拿到这条代表庇佑的手串后不到一个月,就发着高烧跑进暴雨里,在无人发现病死路边和被人贩子拐走的双重险境里,她遇见了从此照料她的沈执。
后来她想起,觉得这也算一种应验,沈执确实庇护着她。
她再看手串时,更像是妈妈对危险早有预感的某种寄托,她从出生到失去,短短几年里,感受到的爱微乎其微,这条褪色老旧的手串是她被爱过的一点证明,放在行李箱里,只要出行就陪着她,停下就选择忘掉。
否则这一点点爱,哪里够她这么多年不停地回味汲取。
身后的门轻声一动,梁昭夕惊醒过来,下意识握紧手串,又想起自己睡裙下面还什么都没穿,她红着脸抿住唇,一回头看到孟慎廷缓步走进来。
他换了衣服,应该也洗过澡,手里拿着给她准备的家居服,在看到她身上这块性感布料时,他微微一哂,把手中保守的短袖短裤丢开。
梁昭夕有点不好意思,想把那套捡回来,还没等动,孟慎廷已经堵到她面前,她没来得及站起来,他身影罩住她,高大颀长分外慑人,修长的手朝她一递,低声说:“签了。”
几份规格正式的文件,全英文,她大致扫了最上面的一页,匆忙间只看见孟慎廷的名字和一串陌生地名。
他把笔塞进她手里,利落翻开几个签字页,声音很沉,自带让她俯首帖耳的蛊惑力:“快点。”
梁昭夕没多想,她又不值钱,总不能把她卖了,她接过笔刷刷写完,才问:“是什么。”
孟慎廷轻描淡写:“外面的动物园。”
“……什么?!”
“不是喜欢么,”他抬眸,晦暗地注视她一眼,“以后是你的了。”
梁昭夕张着唇,哑口无言,把文件抢回来翻了几页,确定他没有开玩笑,她闷声闷气说:“我没有钱,就算有了也得先抵你的三亿五投资款,我养不起。”
孟慎廷俯下身,把她从地上抱起来,裙子太短,这样的姿势什么都盖不住,她又还没来得及穿,难免相蹭。
他视若无睹,照常说:“我有,我养它,也养你。”
梁昭夕停滞的心刹那喧嚣,在狭窄的胸腔里跳到有些发疼,她快速整理心情,弯着眼问:“孟先生好大手笔,上次的公寓是接吻费,这次动物园是什么,给我的奖励吗。”
是摸——什么,手——什么……
费吗。
孟慎廷把她放回床上,小臂上留下一小块清亮的湿痕,他垂视她问:“你希望是什么。”
梁昭夕深吸口气,盘算自己的身家,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还礼,她捻了捻手中还没放开的温热手串,没由来地想要交给他,拿她用来取暖的一点爱,换他的在意。
她轻声说:“我想是定情信物可以吗,我不求孟先生能爱我,只要你接受我,有一点在乎我就够了。”
说完,梁昭夕藏着手串的掌心打开,交到他手里,她有点难言的窘迫,这个暗淡的老物件,跟他身份相距太远,实在不配。
她局促地抓了抓床单,声音更小:“我没什么能送你的,这个手串上有我名字,我妈妈说,我是傍晚出生的,那时候家里老人很嫌弃,说傍晚的女孩子命不好,妈妈就给我取名叫昭夕,想把我的傍晚照亮,让我一生昭明。”
梁昭夕仰起头,凝着孟慎廷永远望不穿的双眼,郑重说:“我也希望孟停,能停在我身边,从此昭明,没有黑暗。”
她或许随口一说,或许只是拿捏人心的临场发挥,可之于孟慎廷,是磨心蚀骨的剧毒,一句话让他天堂地狱,微末一口甜之后,是洞察一切哄人谎话的钻心涩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