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4页)

听完前因后果,桑青筠的手都已经抖了起来。

内侍省是后宫重地,谭公公一个少监要请太医,平时怎么可能没人来!定是因为贵妃有交代,存心要拿公公的安危来立威!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急,桑青筠用指甲死命掐着掌心命令自己立刻清醒过来,第一时间先提着灯笼去了太医署,以期凭着自己在御前的几分脸面请一位太医出来。

只是没想到无论如何好说歹说,就连她也吃了个闭门羹,说今日没有多的太医可调动,余下的都得候着皇后娘娘的胎像,凭谁来了都不管用,还请姑姑体谅他们的难处。

连她的面子都不管用,难道贵妃是真的打定主意谭公公的命吗?

桑青筠实在不明白,这一切怎么会来的这么突然。

谭公公为人清廉、和善,不管对宫中的宫女还是太监,一律能帮就帮,是个极有德行的人。他这些年在宫中树敌虽多,可崇敬之人也多,她从不曾想过已经身担要职的公公会有今日之祸。

他对内侍省的活计素来认真,每次去看望,不是在忙着宫中的事就是在看账簿,账簿怎么可能好端端就出了错!

如果不是贵妃为了和皇后争权打擂台故意弄出事端,这才拿了谭公公当筏子,她无论如何都不会信谭公公会是这样的人。

贵妃和皇后斗法,随便一个念头都能让底下的人遭殃。谭公公危在旦夕,可她竟然连请个太医都做不到。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派一位太医来吧!求求您们!”

桑青筠使劲敲打太医署的门,哭着乞求他们能派一个太医来,哪怕是最低阶的太医也好,可太医署的门依旧牢牢紧闭着,连半分开门的意思都没有。

她的身子缓缓跌坐在太医署门前,无力的绝望感几乎要把她淹没。

不管在御前她曾经多么风光,多少人争抢着笼络,可在这一刻,她深深切切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没有权势地位,她在宫中就是可以任人拿捏的奴仆,不管是什么地位的奴仆,结果都是一样的。

贵妃的一句话都能轻易觉得一个人的生死,她自负清高,却连公公的命都救不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幼稚的可笑,什么不愿涉险,什么明哲保身,即便她们存着安分守己的意思,可身在局中,一切根本就是身不由己!

桑青筠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

她实在没有任何办法了。

谭公公此刻危在旦夕,她唯一的亲人的性命就在她的手中,在这一刻,她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事到如今,她唯有最后一线希望在自己手中,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桑青筠重新站起来抹了把眼泪,从太医署一路飞奔,一刻也不停的来到了太极殿前。门前值守的人见是她来了十分惊讶,却知道她的身份,只以为她有要事便将她放了进去。

陛下信赖她,御前的人都知道,总不好真的耽误了要事。

桑青筠直奔上玉阶,顾不得衣衫凌乱,发钗歪斜,更顾不得这会不会是杀头的死罪,噗通一声跪在了太极殿门前:“奴婢求陛下开恩,奴婢求陛下开恩——!”

太极殿地势高,如此半夜高声,桑青筠的声音在寂静之中重重回响,听得格外分明。

谢言珩此刻刚刚吹灯尚未入睡,谁知会在此刻听到桑青筠的声音。

这么晚了,她怎么会过来?

如此痛彻心扉的请求,如此大胆荒诞的举动,完全不符合从前的桑青筠的所作所为。

但她从不求他,谢言珩不会视若无睹。

他即刻披衣起身,朝着门前叫了声“传”。

桑青筠很快进到殿内来,一见到他便跪在地上,满脸的泪痕:“陛下,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不该深夜叨扰了陛下歇息。可奴婢实在没办法了,求您为奴婢指一位太医吧,人命关天,奴婢求您了!”

不施脂粉、发髻散乱,她双眼通红,眼泪一串串的落,能逼的桑青筠到今日这地步,可见她的确遇到了非同一般的难处。

御前女官的分量他知道,宫中人人都想攀附的香饽饽,怎么会到今日这一步?

他无意在此刻问询她的缘由,只吩咐戴铮进来,淡淡道:“今日宫中值守的太医是谁?去找最好的,跟着她。”

说罢,他起身欲回内殿,又似不放心地吩咐了句:“去取件朕的外袍给她,若还需要什么,朕都允。”

桑青筠感激涕零,伏在地上不住地谢恩,只恨不得将一生的眼泪都在今夜流尽了。

这三年她说过很多次谢恩,可从未有一次如此真心实意,将他当做了自己的救命稻草般感激:“奴婢多谢陛下隆恩,奴婢此生定做牛做马侍奉陛下,无怨无悔!”

三个重重的响头磕罢,桑青筠疾步离开太极殿,戴铮忙跟在后头,吩咐着底下的人去将太医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