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来客(第4/5页)

萧琨打量秦桧,见他三十来岁,又在太学当学正,想必对朝事有不少体悟,而赵构年仅十六七,正是认知初开之时,常来讲论,也是正常。

“除却清谈,”萧琨问,“还有提及其他事么?譬如说结识什么朋友,或是想去某些地方?”

秦桧有点犹豫。项弦买好馒头,提着一个兜过来,看见萧琨又在使他的幽瞳,说:“不至于罢,一个凡人,有必要?”

“现在是帮你找小弟!”萧琨说,“那你自己来问。”

岳飞与秦桧都是一头雾水,不知两人之意。萧琨突然做了个手势,说:“等等,赵先生?你说什么?”

秦桧答道:“回禀大人,下官方才没有说话。”脸色却变得煞白,猜测面前此人定用了某种办法窥测自己心中所想。

“赵先生?”项弦问。

萧琨当即意识到了问题严重,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但他精确地捕捉到了秦桧内心的念头,说:“给我说清楚赵先生,不得有任何隐瞒,否则若找不到康王,唯你是问。”

秦桧只得看着地上,答道:“下官实在不知所谓‘赵先生’是何许人也。康王有时对朝廷、对官家的见解,令我心生好奇,其后问起,康王只说他有一位朋友,名唤‘赵先生’,所知无非于这位先生处得来,他不愿细说,更让我莫要朝旁人提起。”

项弦突然想到了萧琨提及的“赢先生”,虽然这些魔将他迄今一个也未见过,但若与魔族有关,就麻烦了。

傍晚时,残阳如血,一轮红日沉向山的另一头。

一名戴着斗笠的壮年男子策马前行,身后则跟随着身穿王服的赵构。

“先生要带我去何处?”赵构问。

“去一个能予你力量的地方。”男子稍抬起斗笠,露出赵先生伟岸容貌,望向荒原的尽头,感慨道,“一百六十年而已啊,便已衰弱至此,犹如高庭巨树,树冠如云,内里却已腐朽不堪,随时将倒折化为尘土。”

赵构策马追来,说:“先生言重了!先生前些日子里所言,能否再与我相论?”

赵先生道,“过去早已过去,上辈子之事,多谈又有何益?”

赵构:“若没有太祖,世宗所一统之江山,顷刻间又将面临分崩离析。”

赵先生:“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夺帝位,匡胤便可理直气壮,视君王托孤于不顾,任由辽、汉入侵不成?”

赵构:“太祖虽小节有亏,却也收复北汉,横扫南唐,终结乱世,天下百姓,方得安居乐业百余年。”

“这本就是他分内之事。”赵先生又道,“自古以来,臣子受禄建功,各得封赏,趁帝室虚弱,篡而取之,定受天谴。”

赵构道:“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是将士们用意,太祖不得不受。”

“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赵先生如是说,“殿前都点检,是个好职。自古俱道‘君以此兴,必以此终’,只希望有一天,你赵家江山,不再被以同样的手段夺去。”

赵构带着少年人的倔强,还想说服赵先生,但这位神秘莫测的领路人,已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面前是黄河畔的一片废墟,马匹到得此处无法再前进,须得改用步行。

“到了。”赵先生说,“很近,是不是?谁也想不到,此地竟离开封不过百里。”

“咱们得做什么?”赵构说。

“去寻找你的力量。”赵先生说,“在这废墟中,藏着一个残缺的意志,只有接受这力量,方能解开你赵家即将到来的劫数。”

赵先生摘下斗笠,长发飞扬,站在残阳中,身影犹如巨人。说毕,他抬头,望向废墟上停着的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

就在他视线投去的瞬间,麻雀们全部飞离。

“走。”赵先生随意道。

赵构跟随赵先生,走进了废墟。

城墙处,项弦陷入沉思,岳飞没有打扰他们,只坐在一旁烤火。

“项大人不嫌弃的话,尝尝我这酒,”岳飞递给他们一个皮袋,说,“暖身体。”

项弦虽不惧严寒,却因对岳飞观感甚好,接过喝了口,再递给萧琨。

他打量岳飞,安慰道:“能找着,别太担心。”

面前此人虽是少年,举止却稳重老成,不该问的一句不问,偶有发话,也俱深思熟虑,点到为止。

萧琨则在看项弦的神州地图,标记出几个点。

“你在做什么?”项弦说。

“分析黑翼大鹏出没的位置,”萧琨答道,“我总觉得有点蹊跷。”

萧琨将阴山、太行、长安等地标记后,以细线连成一处,又说:“记得咱们在巫山遭偷袭那次么?哪怕它曾是魔王,没有倾宇金樽,千里之外也不可能转瞬即至,当时它一定就在蜀地附近。”说着又随手在地图上的巴蜀一带打了个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