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围城(第3/6页)

何况金军以劫掠给养,肆无忌惮,长驱直入毫无后顾之忧;耶律家的士兵则贪恋钱财,个个花天酒地已久,输给金军乃是理所当然。

亡国之战,并非输在运气,而是钱粮、兵力、欲望……士气,自下至上的比拼中全面不敌,落败将是唯一的结果。

如今,这场无解的局,终于落到曾与辽唇亡齿寒的兄弟之邦——大宋头上了。

萧琨调头,飞回开封城,又见一队禁军兵马离开城南,朝着江南方向而去。

项弦站在金銮殿上,周遭全是吵嚷的群臣,有极力主张议和的,有背水一战的,有倡议闭门不战等待外援的,闹哄哄一片。赵桓只沉默看着朝堂上这一幕,末了,与项弦隔着大臣们对视,赵桓眼里现出悲哀神色。

项弦在拒绝了前去大败金兵的提议后,便始终没有开口。

文武官员正争执,殿外传令官近乎是破门而入,罔顾了君臣规矩,慌慌张张,喊道:“官家……官家……”

殿内突然安静,传令官一脸惶恐,一时竟不敢回禀,赵桓沉声道:“报来。”

传令官不住发抖,而后道:“官家与童大人、蔡大人正出城南下,谁都拦不住。”

刹那间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数息后,武将集体大怒,赵桓当机立断道:“李将军!张将军!你们去拦住父皇!大敌当前,一国之君临阵脱逃,成何体统?!”

项弦叹了口气,朝赵桓稍一拱手,正要离去,赵桓却几步从台阶上下来,说道:“项弦。”

项弦回身,赵桓想了想,说:“若不幸被金国破开封,我想,驱魔司当不会置之不理。”

项弦说:“视实际情况而定。”

赵桓:“我便权当你答应了,你与萧琨,会保护百姓?”

项弦沉默片刻,而后答道:“尽力而为。”

赵桓松了口气,殿内又有大臣追出,项弦便离开了万岁山皇宫。

傍晚时分,开封城外再次下起大雪,百姓终于察觉不对了,但从这天清晨起便全城戒严,八门紧闭,只进不出,不少来城中过年的近郊住民,亦被关在了城中。

项弦快步上了北城楼高处,只见萧琨正倚坐在玄武门飞檐高处。城楼瓦片上全是积雪,项弦纵跃中脚下一打滑,萧琨眼明手快,稳稳拉住了他,两人并肩坐在飞檐上。

“还没到?”项弦问。

“马上到了,”萧琨说,“今日午时,金国大部队已渡河结束。”

金国的探鹰在天空中盘旋,随着城门卫的下令,弓箭手纷纷上城楼,挽弓搭箭,密集的箭矢飞射向天空,探鹰便马上飞走了。

一名宋军士兵快步抢上城楼,挽弓搭箭,一箭疾飞而去,只见末尾的探鹰哀鸣一声,音破长空,顿时坠落。

萧琨与项弦同时喝彩。

那宋兵看了他二人一眼,抱拳回礼,似是弓箭手部队的一名小队长,跃下城楼,前去巡防。

项弦取出买来的热腾腾的包子,分给了萧琨。萧琨问:“这一仗他们准备怎么打?沙盘推演得如何了?”

项弦:“没有沙盘。”

萧琨:“???”

项弦:“满朝文武,还没决定打不打呢,官家已南逃了,看这模样,想必要被抓回开封。”

萧琨简直无话可说。片刻后,他又安慰道:“开封不像上京,只要军民一心,仍有赢面。”

朝廷唯一念想是与金国议和,今日太尉梁师成在廷上大谈岁币之术,头头是道,认为金国绝没有占领开封的打算。

毕竟女真人的家距离此地十万八千里,哪怕将都城拱手相送,他们也无法治理。

大军南下,无非求财,但凡求财就好说,和谈可避免无辜的士兵牺牲,更保护全城百姓——不就是钱么?大宋有的是钱,给他们就是了。

民间流言,梁师成乃是苏轼的私生子,以宦官之身参政,得赵佶之宠爱成为权臣。他在廷上口若悬河,舌灿莲花,一会儿权衡利弊,剖析神州之大局,一会儿又引经据典,“汉高祖不免鸿沟之约”“唐太宗亦有渭水之盟”,导致项弦听了这么一大通后也产生了幻觉,差点就赞同议和了。

“看他们罢。”项弦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大雪在旱情结束后,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止,一天接着一天,龙亭湖已全部结冰,这是个极难度过的寒冬。

“按驱魔司的规矩,”项弦又问萧琨,“咱们现在应当做什么?”

萧琨吃着包子,反问道:“你师父不曾教过?”

“没有。”项弦说,“少时我也曾问过师父,历朝历代,驱魔司是怎么传承下来的,他没有说。也许觉得在我的有生之年中,大宋不会走到这一步。你们北传经历过唐末,那时诸侯割据,动不动就亡国更帝,想必司内有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