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分别(第3/5页)

牧青山与宝音竟不打算一起行动,萧琨也没有追问他们处得如何,但从这次并肩对敌来看,苍狼与白鹿已不再你追我逃,较之刚见面时,关系多少有了改善。

“回敕勒川么?”潮生好奇地问,“可你的族人已经去世了。”

“也许是卡罗刹。”牧青山说,“我本来就不想与人相处过密,最好让我住在卡罗刹的山里,不与任何人打交道,才最自在。”

“好罢。”大伙儿没有打趣牧青山与宝音,只能交给缘分与时间去解决了。

“既然都要走了,”项弦说,“大家晚上便尽情喝罢!”

“我可没说走。”萧琨朝项弦说。

“知道。”项弦为萧琨斟酒,与他对视,突然有种当众亲上去、摁着他好好亲热一番的冲动,奈何今天人实在太多,哪怕项弦脸皮再厚,也做不出这等事来。萧琨又道:“大伙儿喝!”

酒酣耳热时,揽月楼中传来琴声,伴随李师师婉转而悲伤的歌唱。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歌声令他们更难以自抑,离别的感伤、沉重的心绪与终于卸下大任的诸多复杂滋味涌来。

是夜,乌英纵吩咐上了美酒,诸人在揽月楼中喝得十余个酒坛见底。

“明天不要告别,”项弦拉着乌英纵,说,“你直接走,带着潮生,就这样走。别啰啰唆唆的,以后还会回来,不是么?”

乌英纵红着眼眶,点头道:“是,老爷。”

“你俩是不是也该喝一个?”宝音笑道,“大哥!”

项弦醉得意识模糊,还在宝音的撺掇下,与萧琨喝起交杯酒。

及至近四更时分,楼内歇业,项弦才趔趔趄趄,搭着萧琨的肩膀,走回禹王台。

“喂!相好的,”萧琨酒意上头,意识模糊,拍了几下项弦,说,“爬上来……我背你……”

项弦扒着萧琨肩膀,只不说话,身体慢慢地滑下去,乌英纵在旁帮忙,片刻后自己背起了项弦。

“我来。”萧琨说。

“我来罢。”乌英纵酒量最好,尚保持了一半清醒,说,“当初在蓬莱,老爷就是这么将我从笼子里头背着出来。”

乌英纵背着项弦,在深夜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走着,仿佛了了一桩因果。

萧琨则半抱着潮生,将他带回驱魔司去。牧青山是最清醒的,与宝音走在最后面,两人并无交谈。

“你会想我么?”宝音在黑夜里低声说。

牧青山没有回答,宝音自顾自笑了笑,伸手想拉他。

“你喝醉了,”牧青山的声音始终平静,“规矩点。”

宝音摸了一把他的脸,笑吟吟地说:“你真有意思。”

牧青山:“你有你的族人要顾,有你的征战大业要立,有你的公主要当,从最开始,你我就注定不是一路人。”

宝音却品出了几分言外之意,笑道:“所以你对我动心了?”

牧青山没有回答,说:“你还是不明白,我不喜欢这样的苍狼。”

“也是啊,”宝音感慨说,“你只想与山野自然为伴,我活得俗气,你活得潇洒,有时我总觉得,你该去昆仑当守树神才对。”

牧青山没有回答,宝音又道:“你更喜欢白玉宫?是不是?”

“没有喜欢不喜欢,每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归宿。”牧青山答道。

宝音最后说:“我得走了,既然顺路,一起走?我送你一程,到敕勒川。”

牧青山眼望宝音,片刻后点了点头。两人又望向走在最前面的同伴们,没有更多的告别,苍狼平地而起,踏过空中,载着白鹿越过开封城墙,于启明星将升之际,离开了中原。

翌日清晨,项弦睡得一塌糊涂,半躺在萧琨身上,两人的外袍落在地上。驱魔司内一片寂静,唯独不时几声鸟叫。

两人近乎同时醒了。

哪怕是纯阳之体,宿醉之后也会头疼,项弦翻了个身,继续躺着,萧琨却已起身出外。

“老乌!”项弦下意识地要让乌英纵弄点喝的。

“已经走了。”萧琨被阳光一照,难得地清醒了不少。

“唔。”项弦改口道,“白驹儿!”

“死了。”萧琨又道。

项弦恢复清醒,悲伤再次袭来,犹如给了他当头一锤,只得慢慢坐起,捂着头喘气。

偌大驱魔司,一夜间人去院空,死的死,散的散,只剩项弦与萧琨。

项弦依稀想起昨夜之事,唯独忘了朝乌英纵说过自己不想拖泥带水地告别,让他们直接离开,不禁道:“怎么都与阿黄一般,这么狠心?”

萧琨在院外接水,说:“我倒是觉得,离别就该这样。”

萧琨拿着水瓶进来,让项弦先喝,又将脏衣服带到后院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