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西域(第4/7页)

只见年轻人与老妪,母子二人住在戈壁群落中,年轻人笑着说了句回鹘语,看长相却不似回鹘人。

灯光昏暗,外头狂沙呼啸。

潮生第一次看见这大自然的力量,充满了好奇,凑到窗前还想感受一番,却被年轻人拉回来,让他在椅子上坐好,递给他一杯水。

“谢谢。”项弦与萧琨简直狼狈不堪,满头满脸的沙,相视而笑。

他们与这陌生母子语言不通,通过比画,大致能猜到对方意思。年轻人说了许多,想必是“这种鬼天气,实在不适合旅行”,末了又问几句。

“宋,”项弦指指外头,说,“我们从大宋开封来。”

“宋!”年轻人会意,点头。

老母亲起身,躬身下地窖去找吃的,萧琨马上道:“不必麻烦,沙暴过后我们就走。”

乌英纵最后进来,还在低矮的门框上碰了一下。

“马儿被吓跑了,”乌英纵说,“得去找回来。”

“待会儿再说,让阿黄去找,”项弦道,“大伙儿先歇会儿。”

阿黄:“又是我?”

项弦:“也没让你现在去嘛。”

萧琨与项弦在窗下对坐,老妪端出面饼与馒头让吃,萧琨不欲给人添麻烦,谦让后,擦了几下脸。

半个时辰后,风沙渐小了下去,沙暴来得快,去得也快,天空放晴了。

“咱们离高昌已不远了。”萧琨端详地图。

项弦:“抵达高昌后我要好好吃一顿,这会儿我看到馒头就想打嗝,不想再吃了。”

这一路上的生活只有“同甘共苦”可形容,潮生在长安收到的馈赠,直吃到现在还没吃完。

潮生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阿黄朝外看了眼,率先飞出,虽还有小股的风沙,却已能见物,项弦与萧琨也出来了,项弦不停地在门外吐沙子,活像一枚河里的蚌。

那年轻人将门开好,到一侧去检查骆驼。

乌英纵显然很焦虑,毕竟马被吓跑了,幸而片刻后阿黄飞回,说:“我找着其中一匹了,在北边的石头后,另一匹看不真切,沙暴正朝着南边去,我再看看。”

乌英纵便道:“我去抓马。”

“我和你一起,”潮生道,“马儿受了惊吓,不一定听你的。”

乌英纵本想让潮生留下来休息,一想也是,潮生在与动物交流时总能安抚它们。

项弦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吓着屋主,乌英纵便绕到屋后,化身白猿,让潮生骑在自己背上,四肢着地,手足并用地冲进了戈壁滩内。

“我上去看看北边。”萧琨说。

项弦到戈壁外的护栏前检查马车,说:“轮辐坏了,我得把它修好。”

萧琨跃上了戈壁石山最高处,沙暴温柔地散开,地平线上隐隐能看见一座城。

“我看到高昌了!”萧琨大声道。

“还有多远?”项弦拆下车轮,以肩膀扛着马车,咬着一根铁签正要修车,萧琨飞跃下来,为他搭手,说:“望山跑死马,至少也有一百里。”

“你眼神倒是好……”项弦扛着马车,将管里的砂砾以铁签捅出来,萧琨替他提着一侧轮辐,以肩膀为他分摊马车的重量。

马匹声响,萧琨本以为是乌英纵回来,抬头时却见一名身穿白色长裤与夹趾皮屐的男人。

男人打赤膊,袒露胸膛,皮肤很白,肌肉有着刺客的美感,肤色与项弦相仿,只穿一条束腿长裤,肩脖上围了条绣满金线的围巾,并蒙着口鼻。

男人的腰畔别着短弯刀,背后背着一把五弦琵琶。

只见他朝正在修马车的萧琨与项弦望了眼,吹了声口哨,颇有逗引之意,知道他们是旅人,轻车熟路地进了房内。

萧琨猜测是那年轻人的朋友,便与项弦继续修车。

“好了。”项弦将车轮旋回车上,与此同时,两人听见房屋内传来重物坠地之声。

萧琨:“?”

项弦站直,充满疑惑。门再次推开时,那赤膊青年身上依旧纤尘不染,只有腹肌上被溅了几点触目惊心的血迹。

他的手上提着先前屋主年轻人的头,另一手持短弯刀,在门帘上擦去血迹,走向马匹,门帘被掀起时,里头出现了那老妪的尸身。

项弦与萧琨同时大喝一声,丝毫未料这厮竟敢光天化日,在他俩的眼皮底下杀人!

项弦弃了马车,疾追而去,那青年却丝毫不惧,只是一闪身避开,翻出栏杆,同时吹了声口哨,马匹转来。

萧琨则冲进了屋内,只见那老妪被勒死在了床头,招待他们的年轻人的头则被砍了下来,一具无头尸体的鲜血喷了满屋。

萧琨怒不可遏,冲出屋外,只见项弦如影随形,追上正要骑马逃脱的青年,青年意识到项弦绝非寻常人,不再妄图上马,而是在他袭来的前一刻原地一转,躬身从项弦的手臂下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