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第2/3页)
长平说:“简单点说,就是表明态度,我就是出来吃吃玩玩,不干坏事,也不扰民,就算有事儿你也会护着我,一开始他们肯定很担心,但现在我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慢慢就放心了。”
伊珏略懂了,又问:“那你怎么就确定他们会放心?”
长平说:“那不是有你们吗?”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属于不放心也得放心。
伊珏又问:“那你准备玩一阵就回去?”
长平解释:“怎么可能?可等他们放心了,就算我之后跑出京城,也不会向一开始那样如临大敌,给咱们省多少事啊。”
长平觉得伊珏虽然是个妖,也会些术法,但对皇室的能力一无所知。
伊珏觉得长平对妖怪的本事一无所知。
长平说:“难道你想出去玩的时候后面跟一串尾巴吗?”
伊珏说:“那不是一眨眼就能丢掉的么?”
长平说:“那丢完了我们拿什么住最好的客栈,逛最好的酒楼?”
伊珏懵了一下。
长平扒拉着自己的钱袋丢在桌上,抖落出仅有的两张银票,振振有词:“我出来就带了五千两银票,都要使完了,我不找他们拿钱,难道以后要花你的银子么?”
伊珏本想说我挺有银子的,你老祖宗的墓室里,堆满了一座屋的金和银都是我的私财,就算都花完了,山兄的家底也全是我的。
但坐在桌前主位上的山兄正看着他,接着视线微妙的挪向桌上那个瘪瘪的钱袋。
他们住的是京城最大的客栈,自然也是最大的一个院落,比不上长公主自小长大的宫苑雕梁画栋,然而器具摆设也算上等,桌子后面摆了个百宝架,原有的物事都被长平让人收走,摆上了自己在街巷店铺里淘换来的小玩意。
小玩意儿都不值钱,雕刻的摆件样式既不新颖也没大师傅们的技巧,棱角处还有漏下的一两根毛刺,还有些稀奇古怪颜色的瓷器,属于开窑失败煅烧出来的废品,一角碎银能提走一包袱。整个百宝架上的东西,加在一起不抵桌子上长平抖落出来的两张寒酸银票。
银票两张,一张二十,半张银票就能够长平摆满一屋子。
伊珏对白玉山那个微妙的眼神忽地心领神会。
于是他的语气也微妙起来,问长平:“我只有这三天没跟着你出去,你银子就剩了这些?”
长平浑然不觉,真情实感地惊异:“我出门才带了五千两银票,都这么多天了,自是快使完了。”
饶是伊珏对金银不敏感,也从这话里听出名堂,皱眉道:“但凡一起出门,使得都是我的银子,客栈房钱也没让你用过一厘,你就剩这些?”
长平一副“有什么问题”的表情看回他。
打破沉默的是蹲在梁上的大鹦鹉,嘎声道:“楼里的姐姐们又会唱又会弹,笑起来又好看,还有漂亮的小哥哥每个都会跳好看的舞。”
伊珏闻言抬头盯向大花鹦鹉。
他本体只是一块石头,变成人说话做事比常人都要钝一些,眼神也不如寻常孩童灵动,因而一动不动的盯着人时,就不太像个人——像是被什么死物盯上了。
鹦鹉隔着高高的距离,依然怵炸了翎毛。
伊珏招招手,鹦哥身不由己地跳上了桌,小妖精目光沉沉地盯着它,开口道:“还有呢?”
但凡换个正常人,鹦哥都不会老实,偏偏审问它的不是个人,且鸟的脑子能有多大,求生本能占据上风,全撂了出来。
近半个多月,每天晚上它都和长平去逛楼子,这两天伊珏没跟,它们还一起逛了几家赌坊。
长平毕竟是个女孩子,住在正院后面单独的套院里,不管是白玉山还是伊珏,都不会刻意盯着她,这一人一鸟晚上悄摸摸出去,起码伊珏是一丁点都不知。
伊珏看向白玉山,白玉山瞥他一眼,两人眼神交汇的瞬间打了个机锋。
别人怎样伊珏不知道,反正他就是能领会白玉山的意思:逛楼子不是大事,小孩儿玩个新鲜,没必要说;去赌坊被坑了还不自知,就越界了,所以这不就让你知道了?
长平后颈凉凉的,把鹦鹉从桌子上抓下来丢在自己身后,桃红裙摆挡住石头精的视线。
她自觉自己和这鸟一起闯过宫苑,又一起看戏听曲,漂亮小哥哥和小姐姐她们一起都赏过,还玩了许多新鲜有趣的玩意儿,那不是生死之交,也是意气兄妹,有事当然不能只让鹦哥一只鸟去挡,便提声道:“是我要去的,不是它领我去的。”
躲在裙摆后的走地鸡顿时连尾巴毛都炸了,嘎声尖叫:“蠢货!蠢货!”
伊珏一伸手,气急的大鹦鹉就不由自主地从裙子后面一路被吸进了他的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