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3/4页)
云唳在看见那骷髅头时,便知道,自己和司酒回不去了。
于是,等司酒从阴村出来时,身边空无一人。
云唳捧着头颅,回了鬼蜮,见到了从药宗死里逃生的齐阙,他说,药宗的落陵镜有古怪,藏着你想要的答案。
白雪庭也对他说:“不要再辜负弟子们对你的期望了。”
他背负着父母的血仇和整个宗门的怒火,带着弟子再次离开鬼蜮。
复仇的第一把火,烧向了毗邻太一山脉的洛家。
他找到了那一夜洛家主带他去的凹地,里面的尸体无人收殓,大量蚊蝇聚集,散发出浓烈的腐臭气息。
云唳站在坑边垂眼,森黑鬼气从他身上涌出,倒地的尸体一具一具,重新站立了起来,涌入临南城北门。
临南百姓纷纷从南门出逃,唯有洛家人出不去城外的结界。
待人群驱散,弟子们屠杀了洛家满门。
说来讽刺,那位之前搜魂他无数次、口口声声说他变为鬼修的洛家主,因为那一夜的鬼气侵蚀,早已变成了邪魔,云唳找到他时,他脚下已经吃空了五六具尸体。
云唳只觉得无趣,一剑结果了他性命。
只是出来后,却碰上了一个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人。
司酒。
他布下的结界困得住洛家人,拦得住仙门弟子,却忘了,他从来不对一人设防。
“我知道你未曾伤害任何一个百姓,你跟我走吧云唳”。
他看到司酒对他苦苦哀求。
可他身后是愤怒的弟子,是滔天的血海深仇。
他选择了离开。
仙盟在他的罪责上,又加了临南满城行尸和洛家灭门的惨案。
他们潜行到药宗后,在落镜陵内艰难找到了云琅的尸身,只是从陵墓中放出的成百上千行尸,罪责也安在了他的头上。
云唳并不想浪费口舌,去解释那些行尸都是来自你们名门正派。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他不可能在一个门派中凭空变出如此多的尸体。
但仙门百家,显然在有心之人的煽动下,忽略了这百出漏洞,将所有腌臜丑事推到他这个邪魔外道身上。
他和司酒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直到那一日,他来到器宗,杀了老宗主和花缚暄、拿到云琅金丹后,却在门口再次遇到了司酒,隐秘的喜悦还未升起,却看到了他身后的人,花虞。
这位一直对他疾言厉色,却在洛家讨人时将他护住的花夫人,目睹他屠戮器宗后,悬在腰间的长鞭毫不留情地朝他挥来,一鞭比一鞭狠,下了杀手。
司酒就这样愣愣站在边上,不知道该帮向那边。
云唳其实是可以轻松抽身的,但他看到了司酒的表情。
他心底隐隐作痛,却下了决心:他们还是彻底断了好。
于是,他控制住力道,在司酒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打了花虞一掌。
花虞的身形从空中坠落,被司酒接住,等他再次抬眼时,已不见了云唳的身影。
云唳再次听到花虞的消息,却是她的死讯。
他震惊之下,摔碎了茶碗,惹来白雪庭和齐阙意味不明的注视。
白雪庭:“仙门皆传,是少主在器宗重伤花虞,久治不愈,仙逝了。”
云唳:“不可能,分明只是轻伤……谁,谁给她疗伤了?”
齐阙打量他的表情,阴笑了一声:“你很熟悉的,药宗啊。”
是夜,鸿蒙书院一片缟素。
白日内前来吊唁的宾客走得七七八八,灵堂安静得吓人。
堂前,楚川如同被抽去了魂魄,跪坐在棺材前,手指死死捂住眼睛,泪水却止不住从指缝中流出,砸在地上。
“……云唳!”
两个字从他喉咙中挤出,饱含浓重杀意。
于是,司酒想要安抚他的手僵在了半空。
云唳从灵堂房掀开的青瓦中,看到了他脸上茫然无措的神色。
有一瞬间,他几乎想不管不顾落在司酒身边,将他拥入怀,告诉他所有强加的莫须有罪名。
告诉他,花虞不是他杀的,所有你在乎的人他都不会动。
可事实上,云唳只是捏着青石瓦片的手紧了一紧,甚至都不敢捏碎引来注意。
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云唳了。
楚逢尘此时走了进来。
这位前任药宗弟子、鸿蒙书院的院长,形容疲惫,他看着妻子停灵的棺椁,看着儿子痛恨不绝的身形,犹豫着说:“阿虞,可能不是云唳害的。”
一时间,房内和房顶的人,都陷入了死寂。
云唳眼底冒出某种酸热液体,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楚川沉默之后,大笑起来,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直起身指着自己的父亲,“不是他?怎么可能!楚逢尘,我娘尸骨未寒,你还要因为一个女人而偏袒云唳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