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云笙回到百花楼内后,燕辞楹已等待许久。
她通过红姑得知了兰花公子一事,格外愧疚:“小云儿,你没有受伤罢?都怪我识人不清,也过分信任于他,才让他在我眼皮子底下行此伤天害理之事。”
杏花公子在一旁道:“楼中十二花仙皆是家道中落之人,若非楼主,又怎能有今日?楼主仁慈,赋予我们人权和信任,是他不知好歹。”
云笙也跟着点头:“楼主无需自责,人心隔肚皮,又怎能轻易识破?”
说罢,她又道:“我还有一事,想请求楼主。”
燕辞楹道:“小云儿直说便是。”
云笙道:“前些日子,有一男扮女装身带青蛇的贼人被红姑等人抓获。我想拜托您帮我调查一下他,并允许我与他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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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姑娘请进,我等在外候命。”
云笙对领路的守卫颔首:“辛苦你们了。”
她提着一盏灯笼,走至一处牢笼。
灯光照亮了囚笼里头的人。
他蓬头垢面,正嚼着已经冷掉的馒头,灰尘之下一张阴柔的面孔雌雄莫辨,青蛇盘绕在他的手上,对着铁栏杆后的云笙嘶嘶吐信。
云笙垂眼道:“百里孤屿,是你的名字吧?”
听到自己的名讳,百里孤屿有了点反应,阴冷似蛇的目光缠了上来。
云笙道:“百花楼的密探已经查出你的底细。你是玄门的人,也是有名的盗贼,甚至大张旗鼓地接受委托,只要雇主有钱给你,你便是无物不盗。”
玄门是三大宗中最为鱼龙混杂的门派,其中授予的五行机关术,使得宗门内诞生出许多以盗墓为生的人,她也是通过百里孤屿腰间的罗盘才想到去往这方面调查。
云笙接着问道:“此番,你不惜男扮女装,来到红袖城百花楼,是受了何人指使,为偷何物?”
百里孤屿放下馒头:“你既知我是受人委托,便知我们这一行,绝不会出卖雇主的消息。”
云笙有些可惜地耸了耸肩:“楼主说要将你打断手脚发卖了,我本想看在我们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份上,替你说几句好话,叫她放了你。既然如此,便算了。”
她转身走了几步,果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等等。”
百里孤屿面露狐疑:“你真能叫燕辞楹放了我?”
云笙道:“那是自然。”
她又道:“不过你若是随便编了个消息诓骗于我,待我查证之后,我便会叫她变本加厉地罚你。百花楼的惩罚男人的手段,你应该最清楚。”
本抱着几分侥幸心理的百里孤屿咬了咬牙,半晌,低声道:“我说。”
“我来百花楼,是受了魔域之托。这并非是我与魔域的第一次合作,他们给的报酬一直都很高,我也欣然答应。”
云笙不动声色垂下眼。
果然如此。
云笙又道:“他们叫你来百花楼偷什么?”
百里孤屿蹙眉道:“一个女人的遗物。”
“据说是一个来自云梦泽的女人,这女人带着云梦泽的秘宝,死前来过此处,留下了一样东西,很可能便是秘宝。这女人是燕辞楹唯一的挚友,燕辞楹一直将她的遗物放在百花楼内保管。”
云笙攥紧了手。
她深知百里孤屿口中说的那个女人,就是她的母亲云何月。
而魔域叫百里孤屿偷的东西,很可能便是云何月留给她的。
可是那只是一张有云氏心法的符箓,并无他们所说的什么秘宝。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当年云何月的失踪,与魔域关系匪浅。
云何月对她有所隐藏,怕是因为,此时此刻的云笙,根本无力对抗这背后的一切。
云笙平复异样的心情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百里孤屿不以为然道:“十几年不知所踪,不是死了还能如何?”
云笙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住处的。
她浑浑噩噩走在百花楼的朱弦玉磬声中,推开房门,躺在了榻上。
她一直认为她的父母是因为她灵根受损所以抛弃了她。
不是没有恨过,也不是没有怨过。
可是如今却有人说,他们已经死了。
云笙就这样睁着眼到了第二日清晨。
她起身洗漱,平静地穿戴好一切,便去和燕辞楹告别,拒绝了对方送的一切厚礼。
燕辞楹亲自送他们到了城门口,流着泪看着云笙登上了客船。
她望着客船渐行渐远的背影,啜泣道:“小云儿在蓬莱受了欺负,若非我无法离开红袖城,定要去给她讨回公道。”
杏花公子安慰道:“楼主,云姑娘并未接受您送她的金银财宝和侍女,想必也不会让您出手的。她自小便是孤身一人,那时便无人可依,长大后又如何习惯依赖于旁人呢?过度的付出只会让她更加困扰。年轻人有自己的路和执念,成长的路上也必要经历风雨,或许就此放手,也不失为一种明智之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