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4页)

“这一大股酸味,我便说呢,你怎么能忍住不杀她,每次都用灵力封闭我的五感不让我看她。”

“原来是喜爱她啊。嘿嘿……你这疯子,不是早在丧魂河里斩断情丝,失了爱魄么,难道还会有感情么?我看你只是起了欲望,馋人家的身子吧。不过我瞧那姑娘只是怕你,对你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沈竹漪隐入廊下的阴影中,转身咬破了虎口。

虎口钻出的血刃飞向剑匣,把躲在里边偷笑的穷奇戳的嗷嗷大叫。

“你他娘的!再戳老子试试!”

“别……别,我错了,错了……”

“你别发疯了,别不承认,我看你就是爱上她了!你这是妒火中烧,争风吃醋!”

半晌,沈竹漪一字一顿开口,冷得似青锋碎冰:“琴川沈氏之后,不会有情爱,亦没有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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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村内的家家户户也燃起了油灯。

白面轻车熟路地绕过门口熟睡的大黄狗,潜入村内。

他翻窗进来的时候,沈竹漪在桌案前看书。

白面跪地:“主子,找到薛靖的下落了,如今在一方做太守,为非作歹,强抢民女。”

室内很安静,只有翻书的哗哗声响起。

白面没等到回话,抬眸看去。

并不是剑谱,也并非是符书。

沈竹漪在看一个话本。

话本里夹着一枚女儿家的簪子作为书签。

白面猛地想到了那个叫云笙的姑娘房内就很多这样的话本。

白面的视线移到书签的那一页——

【纵使她是出身下贱,贪婪算计,处处勾引,这样的人是断断不可入王府的】

【但是他仍旧执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娶这样一个粗鄙不堪的农妇为正妻】

【因为他爱她】

白面有种想吐却吐不出来的感觉。

这时候沈竹漪的声音毫无波澜地响起:“白面,争风吃醋是何意?”

“妒火中烧,又是什么感受?”

白面大惊:“谁敢与主子说这些?”

“主子志不在此,而在天下,怎会像是那些无能无用的人,拘泥于小情小爱,拈酸吃醋?”

沈竹漪淡淡看着他崩溃,又道:“这书中所讲的爱,与我所知的,完全不同。”

说完,他将那话本置于烛火之上。

火舌舔上话本的书页,将书页上的墨字一寸寸吞没。

书页卷曲,猩红的火光映照着沈竹漪玉白的面庞。

他面色平静道:“母亲死之前的那日,状若疯魔,一会哭一会笑。她嘴里一直在说,‘他明明说爱我,说永远不会背叛我’。”

“她红着眼睛爬过来,死死掐着我的脖子,问我‘你的父亲为何如此狠心?’”

他缓缓闭上眼。

彼时的祁山陷入一片血海。

被掐住脖子的他反抗了一下,直到他对上她流出血泪的双眼,便没有再挣扎。

漫天的灰烬落下,殿外暴雨如注,雷鸣闪电劈下来,照亮一城的尸骨。

她泣血道:“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我要杀了他!”

最后,她又猛地清醒,放开了他,亲吻他脖颈的掐痕,伏在他的肩头哭泣:“霁儿,活下来。答应娘,绝对不要爱任何人,不要有软肋,若哪一天你不幸爱上了谁,一定要杀了她。”

说完这句话,她便拔出殿内悬挂的宝剑,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他亲眼看着她被数把长矛穿透身体,被割下头颅。

沈竹漪睁开眼:“母亲耽于情爱,引狼入室,死于蒙骗,全族俱灭。”

听着沈竹漪毫无波澜地说出这些话,就像是在说他人的故事一般。

白面早已被吓出满身冷汗。

沈竹漪垂眼看着火光中的话本。

白面才发现,主子其实是在喃喃自语。

主子根本没把他当人。

或者是把他当成了偶人。

以前主子就有对木偶自顾自说话的习性。

书卷的残页冒着燃烧的青烟,红烛的烛泪缓缓流淌。

白面擦去冷汗,他想了许久,才想出违心的话:“主子,这世间情爱,也非如此不堪。待到大仇得报,主子可寻觅一个真心喜爱的女子,共度余生。”

沈竹漪忽的笑了。

他笑了很久才停下来。

少年乌黑的双眸看过来:“在逃亡的那几年,性命垂危之际,我去了雪域。被一雪山上的猎户所救。”

“猎户生有一女,说她真心喜爱我。当夜,我面上莲纹显露时,她吓得涕泗横流,双腿都在抖。”

白面也吓得双腿发抖。

那之后的事情,他也知道。

猎户也认出了沈竹漪的身份,将他的行踪以一枚灵石的价格卖给了郢都王庭。

沈竹漪被抓了回去,活生生挖出了剑骨。

火光映照着沈竹漪漆黑的双眸,他看着那烧成灰的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