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3/5页)
“敢问先生家里可有姑娘哥儿,是否嫁人了?夫家要是狼子野心狼心狗肺变着法子谋害你家财产,想要钱的时候,喊亲爹,许诺种种,得势了翻脸不认账,我们一家奉公守法小老百姓,我爹现如今还瘫痪在床上,我岂能不讨回公道。”汤显灵扯着老汤头做大旗。
那老头摇头扶着胡须,坚持自己道理,说:“他是不对,但人已死,不由就此作罢,你何苦还要得理不饶人上衙门告一告。”
操!
汤显灵忍了脏话。
“你走吧,念你父亲重病,我就不多说了,这桩官司我不会接的。”老头说完,又说:“胡举人已逝,都是你空口说话,即便你说的是真的,也该有远见,心胸开阔,莫要在意眼前小小得失,应当孝顺公婆,抚养胡举人留下的血亲——”
“我抚养你大爷的!”汤显灵忍不住了,拍桌而起,破口大骂:“你个死老头,莫不是考举人屡次落败到了如今仕途无望做起讼师行当,你干讼师都是最不入流没人找,知道为什么嘛,你心跟胡康一样黑,满肚子歪歪肠子,不想老百姓苦楚委屈,你还没考上举人就开始举人相护了?”
“他得了报应,早早死了,还是老天有眼,最是公道。”
“就你还二两银子?老子二文钱请条狗都不会请你!”
“你你你——”老头被骂懵了,从没见过此等市井泼夫。
“就你这舌头还讼师,呸!早早换行当干,不然迟早饿死,我这话可是为你好。”
老头铁青脸,自持身份说不出市井粗鄙骂人言语,只让下人送客。
“不必送,我自己走。”汤显灵拿着点心到巷子口,想了下,不能这么算了,转头往正街茶馆去了,他眼眶泛红,神色装的委屈凄苦。
茶馆小二一见,“您怎么回来了?”
“那位先生瞧不上我,唉,骂了我一通,我没忍住还了嘴,实在是我人年轻,受不住委屈。”汤显灵可可怜怜说。
茶馆有人好奇询问何事,小二见茶客不说话只是发愁,便替茶客说了原委,那人就说:“可是第四巷尾那家?诶呀,这位讼师最古板了,不爱给商贾打官司、不爱替妇人夫郎出头。”
小二讪讪说:“我只记得他最便宜,才介绍了这位茶客去访,我的不是。”
“自是不怪你,我在慢慢寻吧。”汤显灵在这儿装了一通,擦了擦眼睛没有的泪水,起身离开了,走的时候还连连叹气。
茶馆内。
“榆木先生估计是说狠了人。”
“人家上门拜访是客,还带了点心,这榆木疙瘩怎么这般不讲究,将客人连着礼赶出来。”
“这人最古板清高,就是讼师费再便宜也不能找。”
“听说以前有人找,也是没谈好差点打起来。”
“打过打过,你可能没听过,早年间挨了一拳呢。”
……
汤显灵上正街拦车回,坐在车上倒没有气了——他当场骂了回去,气撒过,心里不存气,再一想吵架发挥时,对面老头气得脸铁青除了一个你你你什么话也没说完就让他跑了。
对面肯定更生气了。
汤显灵想到此就舒坦,至于骂对方会不会被对方找麻烦——倒是不怕,那老头只是个讼师,他们都是平头百姓。
报官抓人也是讲究基本法的。
就像之前车里那位妇人说的,市井百姓生活,有摩擦要么忍要么骂回去出出气,要是此等小事告官——官老爷一人打五大板。
最最主要,那老头穷讲究体面人,有本事就跟坊间邻里说他骂了他什么话。
汤显灵觉得对方肯定说不出口。
请一条狗都不请他,传出去他讼师名声要坏要被取笑的。
汤显灵把此事抛到脑后,重点还是替五哥儿告官这事,不管是八兴坊还是这个老头,从百姓言论能看出来,坊间邻里虽然多是同情他、同情汤家,但是胡康已死——
时下真的很讲死者为大。
人死了,前尘旧事什么恩怨都一笔勾销了。
舆论不会一边倒向他,要是老汤头死了,倒是能对轰一下,他站在为人子孝道高地上,去报官讨公道天经地义,还会被夸一声孝顺孩子。
还有一个,就是证据。
那老头这一点说得对,空口白牙得要有胡康上门当赘婿的证据,之前胡康写过保证书的,但当了举人回来后哄着老汤头撕毁了。
汤显灵想了一路,今天也不算白跑一趟,起码知道了讼师费低的二两银子,高了看案件——自然好讼师他还摸不到人家门。
还有一事,打官司不能急,钱是一方面,舆论也是一方面,不能让胡家那等黑心没脸没皮的打到一耙。
回到了八兴坊正街,汤显灵还顺手买了菜,昨个就想吃鸡了,买了一只活鸡,一些花生,还有黄瓜,又见卖菜的夫郎,菜晒得有点蔫吧,外观像小青菜,叶子是锯齿状,他没认出来是什么,估摸是本地人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