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快乐(第2/2页)

油炸食品,一直是国人喜爱的美食。从炸麻花、炸撒子、炸糖糕,再到萨其马、冻米糖(米花糖)、南瓜饼。

1962年的春节前夕,中国大地上似乎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架上了一口大锅。

在东北的黑龙江的团结农场,这个仅有五十人,但是却能管着几千亩农地的农场里。农业工人们和他们的家人在食堂里架上了一口大锅。

农场配给的棕榈油在冬天都冻成了块,工人老刘把一块块的棕榈油放进锅里。

灼热的火焰舔舐着锅底,热量将固体的油脂重新还原成了液体。

在一旁的长桌上,老刘的妻子和其他的妇女们正把蒸软的南瓜捣碎。随后把糯米粉、籼米粉、糖浆与南瓜蓉混合起来。

将近四十斤的南瓜面可不好混合,农场里三个壮力气的男人用大木棍轮番用力搅拌。一个人累了就换一个人上。

一直到把整个面团搅和成南瓜的橘黄色。这时候妇女同志们再次接手。她们要把这几十斤的面揪成大小相等的面团。面团约莫两指宽,半指长。

等到油锅温度起来,妇女同志们一边揪面团一边把面团放进油锅炸。

老刘负责控火,火温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

而农场里其他的男同志还有他们的任务。

在零下三十多度的气温中,他们每七人为一个小组,奋力的将大水缸里的水倒掉。

别误会,他们不是在浪费水。因为将水倒掉后,他们可以从水缸中倒出一个冰缸。

利用水缸外沿先结冰的特性,他们在水缸内的水完全结冰前,将中心的水倒掉。

最后就能得到了一个和水缸差不多大小,厚度足足有五厘米的冰缸。这是一个天然的冰箱,食物放在里面盖上盖子,干净卫生,避免被冬季出来寻找食物的野生动物给偷吃了。

等到男同志们把十来个天然冰箱都做好,冒着汗回到热气腾腾的食堂,第一锅炸南瓜饼已经出炉了。

带着油炸的香味,以及糖味焦化的刺激,有人忍不住抓起一根塞进嘴里。

软糯绵甜,带着南瓜的香味,这是工人们忙碌了一年犒劳自己的奖励。

四十多斤的南瓜面,炸完的南瓜饼可以装满一整个天然冰箱。等到需要吃的时候从冰箱里面拿出来复炸一遍即可。

有的人家无法和农场工人一样这么集中的做油炸食品,就像是江西贵溪的黄维。

他拿着钱走在贵溪年会大集上,他在排着队准备买油炸麻花。

油锅里麻花随着油温而翻滚,颜色从白色逐渐炸到金黄,最后炸成漂亮的枣红色。

这种能放的住的油炸食品是过节时期大家的最爱。

在炸麻花的旁边,则是冻米糖。用油把大米炸的香酥,随后在锅里融化糖浆,再将炸的香酥的大米倒进去快速搅拌融合。

在糖浆冷却前倒在案板上,用擀面杖擀成方形。最后在用大刀切成一块块方便食用耳朵大小。

大刀切着冻米糖,发出卡兹卡兹的声音,好不诱人。

在黄维前面排队的是一个妈妈带着一儿一女。两个小孩光是看见样子,闻见味道,听着声音就馋哭了。

恨不得立刻把东西放进嘴里大吃特吃。

“妈妈,我们要多买点好不好。”

“我要吃冻米糖!我要吃十斤!”

“妈妈我要吃麻花(江西本地话一般叫油搞子或者其他名他字,不叫麻花)我也要吃十斤!”

两个小孩真先恐后,妈妈掐着腰嘴上严厉道:“就晓得恰(吃)!恰就一身劲,读书就没这一身劲!”

虽然妈妈说的很严厉,但是最后还是麻花和冻米糖每样买了五斤。小朋友一个嘴里塞着麻花,一个嘴里塞着冻米糖。

看着这个画面,黄维忍不住嘴角带着笑容。

在福建,炸米粿、炸鱼糕;在上海,炸粢饭、炸油墩子;在山西,炸油糕、炸麻头;在西北,炸土豆、炸荤素丸子……

似乎全国上下都在浸透着一股油润的香味,一种中国老百姓几千年来都没有享受过的奢侈,一种油炸带来的快乐。

或许大家下意识中都意识到了一点,也许今年大家都可以过一个肥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