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看看实力。(第2/3页)

顾怀玉漫不经心地翻着军报,“那韩使君不如等到明日一早?”

这副完全放权、信任至极、毫不过问的态度,让韩鼎只能无奈告退。

韩鼎前脚刚走,蕃兵统领后脚就急匆匆赶来。

这位异族将领风尘仆仆,一进门就抱怨道:“相爷!裴元帅命我五万蕃兵即刻启程,全蹲在山沟里,连头都不让抬!还不准生火埋锅!问他缘由,他只说'等着'!”

顾怀玉眼皮都没抬一下:“那就等着。”

蕃兵统领还想争辩,侍从已将他请了出去。

紧接着本次出征的厢军统领又红着眼眶进来:“相爷!裴元帅竟让我的兵打头阵!那可是东辽精锐前锋啊,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

顾怀玉亦是一句话打发他:“军令如山。”

厢军统领张了张嘴,最终颓然退下。

顾怀玉稳坐案前,不动如山,他这个宰执都不着急,其他人急什么?

这一夜的节度使府门庭若市,将领们匆匆而来,又悻悻而去。

裴靖逸跨入门槛时,正撞上个满脸愁苦的厢军统领。

他已换上了甲胄披膊,整个人威风凛凛,气势逼人,将战马拴在门外老槐树下,便龙行虎步地进了书房。

顾怀玉听到脚步声,终于从军报上抬起眼,“不是说今夜出征?”

“这就走。”

裴靖逸边走边调整护腕皮带,玄甲随着步行发出清脆金属碰撞声,“临行前,总得来瞧瞧相爷。”

顾怀玉搁下手里朱笔,身子后仰懒散地靠在椅子里,目光在他身上逡巡:“……嗯,人靠衣装……”

裴靖逸自然知晓自己这副皮相在军中有多招眼,但得顾怀玉亲口夸赞,意味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突然俯身撑住案几,指腹轻轻摩挲着下颚,“相爷若看得上眼,我愿以身相许,扫榻以待。”

顾怀玉轻嗤一声,并不接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裴靖逸敛去唇边松散的笑意,亦是认真专注地凝视他,“相爷可害怕?”

顾怀玉摇摇头,他信裴靖逸的能耐,信自己的眼光,更信事在人为。

裴靖逸身子更向前倾,握住他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好似好似顾怀玉在抚他的脸颊。

他垂眸低语:“相爷不怕,我怕。”

顾怀玉眉尖轻挑,你还害怕?

裴靖逸抬眼,嘴唇轻轻碰一下他莹粉的指尖,“我怕不在时,有人对相爷献殷勤,乘虚而入。”

顾怀玉原以为要说什么军国大事,没想到竟是这般儿女情长。

他顺势扶住裴靖逸坚毅硬朗的下颚,那锋锐的轮廓与他温白掌心形成鲜明对比。

“畜生!”顾怀玉骂道,“你就不怕拉着本相一起死?”

明明是骂人的狠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叫裴靖逸心花怒放,笑着反问道:“相爷当初下准武议政令时,可曾怕过身败名裂?”

顾怀玉当然不怕,他欣赏的正是裴靖逸与他共同的笃定,那种对自身能力的绝对自信,运筹帷幄的从容,从不动摇的坚定。

裴靖逸下颚恋恋不舍地蹭了他的掌心,终是起身:“时辰到了,相爷不送送我?”

顾怀玉也站起身,抬手广袖一展:“元帅请便,本相就不远送了。”

裴靖逸轻笑一声,转身大步流星地跨出门槛。

说是这般说,顾怀玉却还是踱至廊下。

只见裴靖逸一个利落的翻身跃上战马,顺手捞起马鞍旁悬挂的玄铁兜鍪往头上一扣。

面甲落下,只余一双含笑的眼睛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相爷且等着——”他勒马回身,声音透过铁面传来,带着金属的嗡鸣,“这一仗必胜,待我将东辽狼旗扯来,给相爷垫脚擦靴!”

顾怀玉指尖轻点自己眼尾,轻轻一笑:“本相拭目以待。”

这并州城中,又岂止顾怀玉一人在等着看?

有些话不用点明,人人心中有数。

若是裴靖逸这一仗败北,丢脸的可不止他这位新任三军元帅,更是顾怀玉。

白日里宰执力排众议,立下二十六岁的年轻元帅,若首战便败北,日后还如何服众?朝中谁还敢替他卖命?

不只是裴靖逸的元帅之位坐不稳,顾怀玉的威望也势必一落千丈。

这满城上下成千上万双眼睛,全都紧盯着这场首战的成败,看这位宰执究竟是慧眼识珠,还是任人唯亲。

顾怀玉处理完手头军务,凌晨时分便登上了城墙。

却发现比他来得更早的大有人在——麾下文官武将,沈浚、谢少陵、聂晋、魏青涯皆已肃然立于城头。

韩鼎早就站在城楼上等候,一见顾怀玉来,立即迎上前去,拱手道:“相爷请坐。”

顾怀玉点头,缓缓在主位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