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19(第3/3页)

以前贺临也问过他这个问题。

有一次训练时,他在中途就不太舒服了,贺临察觉到了,趁着短暂的休息,去给他拿了药吃了。

他撑到训练结束时,脱下来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晚上贺临把他搂在怀里,就在他的耳边问了这句话。

“你到底多能忍?”

贺临的声音微颤,随之收拢了环着他的双臂,把他紧紧地揽在温暖的怀抱里。

他那时只想睡觉,脑子里想着明天要做的事,随口应付:“还好,反正死不了,不想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贺临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在他的后颈处蹭了蹭:“可是我会心疼,就算不想告诉别人,你可以告诉我。”

就算不记得了,但是他还是贺临啊。

想到了那一幕,黎尚不想再撑了,他已经撑得够久了,他换了个姿势,把手抵在了胃部,冲着贺临笑了笑,坦然地承认了:“被你看出来了。”

他厌恶自己现在变得脆弱的身体,但是与此同时,也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也许是因为疼痛太过剧烈,也许是脑子里出了什么问题,这种剧烈的痛让他出现了一种自暴自弃的快感。

这是他自找的,罪有应得的。

还是那个该死的守恒原理,好像只有这种惨兮兮的时候,他才能够得到老天的一点怜悯。

才能够证明,无论记得与否,就算是换了身份,贺临至少还是关心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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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临早就发现黎尚的不对了,在结账后就给他叫好了车,所以他才会固执地送他回家。

可是身边的人一直都在撑着,不愿半点示弱。

到他忍不住点破以后,黎尚又冲着他脸色苍白地笑了。

他很难形容那个笑,黎尚的面容疲惫而狼狈,刘海有几缕粘在了额角上,好像轻轻一碰人就要碎了。这种虚弱和他平时的干练冷静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情绪,想要更多地探寻他的脆弱与痛苦,而且只能展现在他的眼前。

但是同时贺临更难以理解的是,他的心脏随之一阵乱跳。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一边跳动,一边难过地紧缩,抽搐,带来些许的不适,同时也让他的胸口发闷,像是胃里也跟着不舒服。

后来贺临才想清楚,不是胃里难受,是心疼到了极点。

每次看到他涉险,看到他难受,他就会心痛到无以复加。

可当时的贺临还以为是自己的脑子坏掉了。

有一瞬,他竟然心疼地想要去安抚身边的人,想要去吻他的额头,他愿意去做一切缓解他痛苦的事。甚至愿意自己去替代他,来承受这些痛苦。

贺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就算他对黎尚有好感,他们的关系也还没到这一步。

司机还在,黎尚也不舒服,那样的举动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太过离谱。

他最终只是用手抚了下他的后背,把黎尚拉近了一点,让他可以待的舒服一点。

出租车的后排,黎尚合拢了双目,默不作声地靠在了他的身上。

正当他被酒劲拿捏得晕晕乎乎时,贺临忽然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忽然想到那个电话吗?”

在贺临看不见的地方,黎尚睁开了眼睛,眼神里一扫之前的醉意,挣扎出了片刻的清醒。

“那次电话来时,我正在抓捕任务中,后来我回拨过去,电话却没有人接了。第二天我再打过去询问,已经换了值班人员,接电话的人也不清楚那件事……甚至核对姓名,也没有能对上的。”

随后他解释着:“因为最近这次你受伤,我当时坐在手术室外很焦急地等,就忽然想起了那件事……我怕当时有人真的在抢救,而我错过了电话。”

贺临没有感觉到黎尚给他任何反馈,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于是贺临大着胆子微微侧了一下头,轻靠在了怀中黎尚的头上,继续诉说着没人回应的心事。

“不只是这样,那段时间我都会有坐立不安的感觉,我甚至有一种预感,我错过了一个很重要的电话,可是想不起来,也追查不到。你懂那种,心急如焚却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的感觉吗?”

贺临感觉到,怀中黎尚的身体微微动了动。

车窗外,夜色越来越深了,街灯逐一亮起,昏黄的灯光冲破了暗夜,照亮了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