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掉马午夜,派对,抓到他了。(第5/5页)

轮船尾端,一艘庞大的巡航舰在循序跟进,发出阵阵响彻夜海的警示鸣笛声,示意【立夏号】立即减速。

这声音穿透欢闹的音乐,宛若悲鸣的鲸歌回荡在无际的黑暗中,船下墨黑的波浪在幽幽晃涌。

海面只是暂时平静,但大海从来不温柔。

纵情享乐的游客静止下来,谁也没有见过这种阵仗,纷纷惶惑相顾。

游夏这时候却有点摆烂心态。

随便吧,大不了都毁灭。

她甚至觉得好笑,想起下午郎隽说的“你以为是出租车随招随停吗”。

谁说邮轮不能随招随停的?

瞧,这不就被轻轻松松截停了吗。

国内海域,反正不担心是海盗。

她灌下一口酒,仰头吞咽。

迷离目光中,直升机已经降落至头顶,螺旋桨抽刮强劲的风旋,吹散海上的冷雾。

游夏的心豁然沉下。

情况可能还不如海盗劫船,至少那是大家一起遭殃。

但现在她莫名预感到,这大费周章的排场,可能是为了逮她一个人。

酒精催使大脑反应减缓,静脉跳凸的血液艰难拉扯快要冰凝到静止的心跳声。

飞机噪音混杂在渐弱的电子舞曲中,交织巡航舰空旷的长鸣,动乱的声响灌满游夏的耳朵,愈发清晰,愈发狂放沸腾。

游夏也在这末日般的围剿中,暂失思考的意志。

当飞机落地停止,她的心率开始抢拍。

机身未停的桨掀起激烈的流风,刮乱众人的发丝,刹那袭卷舞台上造景用的金箔纸,扬起亮片漫天飞舞吹散。

空野烟光中,纸片如纷飞碎落的月华,随风向游夏吹拂。

她不由自主站起身,这场景朦胧闪烁至目光晕眩,又像刀光箭雨簌簌落下,叫人不得不承受、被迫接招。

目光焦距从落在眉睫上的碎箔上虚化飘远,落在一脚踏地,而后从容走下飞机的男人身上。

人生的经历有多荒唐。

此刻的一切都如同婚前那夜的“场景复原”。

相同的午夜、相同的地点……

不同的是,那晚屈历洲低调融入得完美。湿身白衬,墨镜背头,修长指节勾动抵住洋酒玻璃杯中的实心冰球,漫不经心地轻缓绕转。

唇角戏谑一挑,气质便浸透名品美学的风流感。

而今夜的他,纯黑西装衣冠端整,铮亮皮鞋随男人平稳步伐翻露红底,如此夺目耀眼。在他身后紧随一众人员,气势炸开。

她的丈夫就这样携风带雨般高调出场。温和气度不再,眉眼平寂无波,单手插兜,步步生风,整个人反衬出某种的冷厉气质如一柄锋刃尖利的黑刀,直矗而立,比夜黯,比海更阴沉。

他与这里是完全格格不入的。

也对,他不是来融入这里的。他是来统治这里的。

冷风吹醒酒劲,游夏忽然冷静下来。

既不害怕,也不心虚,就这样和屈历洲在纷然金屑中遥遥相视。

她前所未有地理智,思维清晰,她拿起手机,按下一串早就烂熟于心的数字。

关于情人的电话号码,她没存过,也没忘记过。

每扣下一个数字,就像亲手剥开他一层伪装。

直至按下拨号键。

不到三十米的距离,她却执拗地将手机听筒举到耳边。

屈历洲迈着慵然步调向她走近,一只手从裤兜里抽出来,顺势拎着手机,淡漠低睫,仿佛瞥了眼来电显示。

又懒淡地掀起眼皮,朝她缓缓投来一道视线。

当两人的世界过于喧嚣,就会埋没彼此真实的声音。就像上演另一种形式的默剧。

但当距离足够近,她还是能够凭借视觉和心照不宣的默契,亲眼目睹他接起自己的电话。同一刻,也看懂了他的唇形:

“宝宝,终于抓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