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第2/3页)
陆宁远这一万人,其实是从官军与叛军当中临时抽调拼凑起来的,勉强算作这里面的“精兵”,每人配备了马匹,但也不过是矬子里面拔将军,在夏人真正的精锐面前,任陆宁远有通天之力,也未必能经得数阵。
就是侥幸胜了,也必伤亡惨重,定是急需救援;一旦败了,为防被夏人乘势全歼,也要有大军接应才行。如今秦远志处只剩下两千残兵败将,还多负伤,熊文寿又顿兵不进,实是不容乐观。
要不要调秦良弼去?可他要防备元涅,抽不得身。元涅大军行踪不定,意向不明,也堪忧虑……
叔父正按大军北上,能否支援?可这些步军行走太慢,战场上面局势瞬息万变,等他们赶到早就迟了,即便当真赶上,在狄庆面前,恐怕也只有白白送死而已……
刘钦咬紧牙关,实不知局势如何便成这样。
昔日在江北时,他雄心勃勃,却让狄吾那一支偏师打得进退失据,困坐愁城。千辛万苦好容易终于胜了夏人,最后竟还是守不住那区区一座城池,只好仓惶撤退。
那时他便在心里暗暗立志,往后绝不再受此辱,谁知得了大位,竟又落入同样一般地步!只区区一万人,难道真拿他们没法子不成?
在朝议当时,陆宁远已经接敌。
当日陆宁远自东而西路过澧州,便听说了前线秦远志兵败公安的消息,心中好不嗟叹。他这一路过来乃是星夜兼程,只要再过两日,他便能与秦远志会合,纵然熊文寿不到,但有此两军互相呼应,也足以与夏人相峙。
可是如今秦远志先已溃退,人无战心,恐怕只能坚守而已,陆宁远自忖难以与狄庆相抗,便就地扎营,观望动向。
他虽然一力主战,却也深知眼下敌我差距实大,只凭一腔血勇用兵只是徒增伤亡。形势如此,想战胜夏人只有等他们自己露出破绽。
因夏人孤军深入,没有攻破什么城池,附近坚城都尚在雍人手里,这一战并非全无转机。但棘手的是,狄庆来时正值秋收,粮食劫获极多,自然也就谈不上缺粮。
反而是他们,因常德、岳州都被夏人扫荡过,田间已无存粮,只能赖朝廷转运。陆宁远坐在案前思索良久,转头要找李椹,没有找到,便对黄天艽道:“狄庆几次围攻我营垒不下,我若是他,必不甘心就此退走,恐怕会分兵断我粮道。”
黄天艽原本是刘骥麾下将领,兵败之后随其余人被一道俘虏。当初他进言不被采纳,可作战时不怀怨气,反比旁人更加勇猛,被俘后又迟迟不肯投降,反而受陆宁远看重,胜过他人。
这次出兵,因收编了部分叛军,陆宁远便把他带在身边,统辖由叛军编成的数营。黄天艽原本以为自己虽然随军出征,但原先旧部定被打散编入各营,不给他碰,没想到陆宁远竟对他信任如此,怕作战时将不识兵、兵不识将,仍让他统领旧部。
他心中感奋非常,早想立功以报,闻言马上便站起来道:“末将愿领一军前去设伏!”
陆宁远摇摇头,问:“你看狄庆会这样做么?”
他看重黄天艽,还有一点原因,便是后来他得知刘骥兵败前于帐中议事时众将所言,黄天艽的谋划虽然也不可行,比起旁人却有几分见识。这会儿拿不定狄庆动向,便想听他有何见解,谁知黄天艽会错了意,闻言马上便去请战。
黄天艽一愣,这才明白过来,缓缓坐下,思索一阵道:“熊指挥不肯再前,狄庆没有绕远路去找他的道理,迁延不退,便是想大败我军。”
“将军营垒整整有法,不露破绽,实是末将生平仅见,料夏人也无攻破之法。”他这话听来与拍马屁无甚区别,可他说话时其实是一片真心,没有半点夸张修饰,“依末将看,将军所言甚是有理,狄庆为逼将军出战,定是要断我粮道。”
“如此一来,我若不迎战,便要粮尽被困;若是出营,便要被迫同他们野战,正中其下怀。狄庆久经沙场,应当不会放过这一机会。不妨趁夏人还未调动,先预做准备,纵然不能破其主力,若能歼其偏师,也足以一振士气了!”
陆宁远下定了决心,准备拿自家粮道做一番文章,当即便安排下去。
也是英雄所见略同,狄庆方见陆宁远大营实在滴水不漏,果然打起断其粮道的主意,因是呼延震所提,便由他率部前去。
呼延震慨然领命,谁知竟然遇见了陆宁远。见到他的那刻,呼延震马上便明白,雍人早有准备,自己是落入圈套中了,可他丝毫不怕。
陆宁远就是全军出动,也不过万把人,何况他营中并未空虚,不然早被狄庆侦知,伏兵至多只有三千人,他有一千精兵,足以破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