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陶西右耐造,看似摔得很惨,倒是没出什么大问题,多是皮外伤。麻烦在脚踝,扭得比较严重些,又紫又肿。

“这下真成大猪蹄子了。”陶西右歪在雕花扶手椅上,看着跟前人那双灵巧的手熟练地将自己的脚给包上药,笑嘻嘻地套近乎,“真是麻烦你呢,张医生。”

这是陶西右第二次看见张玉,不得不说,他觉得对方真是越来越顺眼了,像一汪清泉,静悄悄的,干净清澈。

张玉指尖翻飞系上蝴蝶结,药香混着消毒水的味道飘进陶西右鼻子里,他淡笑道:“陶先生客气,我应该做的,这几天先拄着拐杖行走吧。”

“诶好的好的。”陶西右忙不迭点头,弓着腿欣赏自己猪蹄。

张玉站起身来,冲一旁坐着的裴鹤京点头示意,收拾箱子静静离开。

人一走,房间终于是只剩下陶西右和裴鹤京两个人,他这才迟来地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没话找话地说:“哈哈……追月,挺猛哈。”

“不要做多余的事。”裴鹤京交叉着手静静坐在那儿,眼神落于陶西右眉心,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淡声道:“能明白?”

得,少爷生气了。

想来也是,裴鹤京本以为陶西右能安静地当一个花瓶,只可惜对方却是只青蛙,上蹿下跳不说,叽哩呱啦的还很吵。

“明白的。”陶西右立马垂眼,嘴巴往下撇,声音也变得黏糊,“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鹤京哥哥。”

装委屈是陶西右打小就滚瓜烂熟的技能,他能演得非常逼真,像是下一秒就能掉下眼泪来。

裴鹤京凝视他头顶片刻,从抽屉里拿了张卡给他,“实在无聊的时候让郑伯安排人带你出去消费。”

陶西右乖巧接过,又听裴鹤京冷声警告:“消停点。”

腿脚不便,陶西右的晚饭是郑伯给送进房间的,直到十点裴鹤京才回房,两人相顾无言地各自躺下。

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半夜陶西右被一阵尿意憋醒,忘记了自己的脚伤,掀开被子就径直下床。

脚刚落地,一阵剧痛,陶西右只来得及惊呼一声“我草”,整个人就往前摔了个狗吃屎。

额头触地,满眼金星,陶西右呈“大”字形趴在地上,他伸出手在地上胡乱摸索着,想要找到拐杖的位置,片刻之后无果,便打算先坐起来。

没等他有所动作,突然腋下一紧,他被一股力量直接拎了起来。

一道呼吸扫过他后颈,淡淡的草木香气裹着几分不耐。

直到陶西右勉强站稳,裴鹤京才松开手,按了灯。

还好开的是台灯,倒是不刺眼,陶西右解释自己是想去厕所,“不好意思啊,吵醒你了。”

裴鹤京没说话,将一旁的拐杖递给他,自己又回到床上。

好吧,陶西右单方面决定原谅裴鹤京下午的冷漠,毕竟他还是不忍心看自己在地上扭曲爬行。

马场是去不了了,休息几天之后,陶西右就开始拄着拐杖到处闲逛,打算和裴家的佣人们搞好关系。

怎料这些人一个两个的像是受过特工训练,对他很尊重,但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吐。

这天陶西右闲得无聊,在凉亭倚着雕花栏杆撒鱼食,一头金发被风吹起,露出耳后淡青色的血管。

湖里五彩斑斓的鱼儿拖着如丝绸般柔软且飘逸的尾巴悠闲地来回转悠,懒洋洋的。陶西右撒了一把鱼粮,它们总算是游得快了一点,大口吸入。

“诶,张医生!”陶西右突然放下鱼食,冲对面挥手,“去哪儿来呢?”

张玉停住脚步,也对他抬了抬手,接着慢慢靠近亭子。

“我刚给老爷子做完针灸。”张玉简单说了一句,关切地问:“陶先生今天感觉脚踝如何?”

“多亏了你的药,又敷又泡我感觉已经恢复大半了!”陶西右拍拍自己大腿,邀请张玉落座,“张医生不忙的话一起坐着聊聊天呗,这几天我都快憋出病了!”

张玉放下药箱,坐在陶西右身旁,也拿了把鱼食丢进湖里,“等你脚好了,可以让郑伯安排人带着你到处逛逛,裴家很大,有很多漂亮又很有趣的地方,或者可以去书阁里看书。”

“哎哟我一看书脑袋就疼。”陶西右抓了抓头发,半真半假地说:“都怪裴鹤京把我丢在家里,自己倒是整天出门潇洒,气人。”

张玉把手里残留的鱼食拍拍干净,笑道:“他很忙,让你待在这里其实是好事,跟着他你会觉得无趣又压抑。”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坤元这么大个集团想必每天事务多得爆炸,也是难为裴鹤京没有秃头了。

“张医生在这里待了多久了?”陶西右笑眯眯的,“你看着很年轻呢。”

“算起来快十二年了。”张玉介绍说:“我是裴家资助的学生,跟着我师傅学医,去年我师父退休了,裴老爷子的身体就交给我调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