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4/4页)
梅丰羽自然应好,他恨不能陈允渡跟着他一道去梅府守岁。
若是陈允渡还没和弟妹在一起,汴京求学肯定会在梅府过年。可现在有了弟妹,他自然就不去了。
梅丰羽觉得正常——旁人家千好万好,到底哪有自己家舒服呢?
许栀和问:“那静宁和馥宁……?”
“静宁在家中陪着馥宁呢,在玩叶子牌。”梅丰羽想起自己的妹妹和堂妹,咧了咧嘴,“这两姊妹没在一处长大,且都不是热络的性子,我原以为很难亲近呢!后来是小婶婶经常召两人过去说话,这才熟悉起来。她们能这么快玩得来,倒叫我很意外。”
毕竟除了距离,两人还有五岁的年龄差。
许栀和笑:“听你描述,两人都是赤子心态,能玩到一块,也没那么意外。”
“正是此理。”梅丰羽用力地点了点头。
从前在峨桥县,冬日梅馥宁连出门都困难,到了汴梁以后,小叔父递帖子请宫里的李御医来瞧,慢慢调养身子,气色虽比不上正常人,却比从前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苍白憔悴模样好多了。
看到梅馥宁一日日变好,梅丰羽的心情也十分明媚。
他们说话期间,禁军动起来了。
伴随着禁军动作,一架宽约一丈的銮车缓缓前移,隔着透白色的幕帘,许栀和能看清其中坐着的两个人。
两人皆身着锦衣华服,贵不可言。靠近许栀和的这一侧,是一张清丽绝艳的侧脸,发髻挽起,无数华丽的珠宝在她的发鬓间纷繁堆叠,流苏自然下垂,和她耳垂的珠子一同随着銮车移动而缓慢轻晃。
她不笑的时候很清冷,像是悬崖岭上最洁白的一捧雪,笑的时候又如万物复苏,春水潋滟。
她正在被马车上的另一人逗笑,此时整个人都由内而外透露出淡淡的喜悦。
许栀和很难说清楚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他们位置离得近,梅丰羽也看清了銮车中的侧颜,他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对许栀和说:“这位就是张美人。”
美人是后宫的一个品阶,但安在她的身上,恰如其分。
梅丰羽也曾跟着父兄进宫几次,对官家、皇后和几位得宠的妃子都有印象,他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张美人原先被封为修媛,位列九嫔之一,可是庄定公主过世,她忧心自伤,自降为美人。”
这些东西不算私密,汴京城中不少人家都知道此事。
许栀和:“原来如此。”
光是看着当今的天子愿意在众目睽睽的銮车下逗她一笑,便能看出这位张美人在仁宗皇帝心中的分量了。
这样重的分量,皇帝又怎么愿意降低她的位分?
“但是我很意外,”梅丰羽的眉心微微蹙起,“今日除夕,官家怎么只带了张美人?”
按理说这般隆重盛大的日子,应当是帝后共同出席,官家就算再喜欢张美人,也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让她露面,而当众折了皇后娘娘的面子。
梅丰羽只是疑惑,没想过得到回答。
皇帝的决定,不是他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小生可以问的……他总不能现在跑出去拦住銮车大声质问官家为何不带皇后。他只是读书不行,又不代表他真的蠢。
而且想知道的话,自然会有其他老臣上书谏言,他等着父兄、小叔父说给他听就完了。
帝妃的銮车移到了朱雀门的中心位置,皇帝先一步下来,紧接着伸手,将张美人扶了下来,两人并肩坐在了高台中央,是纵览舞狮象戏最好的位置。
在帝妃落座不久后,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紫袍官员骑着马,堂而皇之地走到了张美人后面一排坐下。
梅丰羽对这些穿着一样官员品阶衣裳的老头儿认不太清,他伸手撞了撞陈允渡的胳膊,问:“你可知这谁?”
问完,他立即想起来陈允渡是第一次来汴京,哪里见过?
他只是下意识地不会就问陈允渡。
梅丰羽在自己脸上轻拍了一下,轻松道:“算了,管他呢?”
紫袍官员,三品往上,每一位紫袍在朝堂上的分量都不容小觑。哪里是他们这样功名都没有的白身能认知的?
陈允渡的目光落在了从马上翻身下来,将缰绳递给内宦的紫袍官员,默了一瞬,说:“是张尧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