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4页)

何娘子话音未落,门口却忽然多了几道身影。

何娘子的相公也瞧见了,看清来人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正是许娘子一家。

又不止许娘子,陈允渡……还有好几个平时见过的邻里。

他们站在门口,脸上是出奇一致的表情,似乎不敢相信平日里还算正常的何娘子,怎么会口出这般言论?

何娘子大脑中轰地一声,仿佛一根弦绷断,渐渐地,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子虚乌有的事情,她只是随口一说,谁能想到许娘子和陈允渡闲得发慌,竟然随着一道过来了。

内堂中的何大郎听到了院门口的声响,目光从自己的手指上移开,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似乎在好奇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这般吵闹?

何娘子见他探头出来,头皮发麻地大喊道:“快回去!”

何大郎没能领会母亲焦灼的心情,他走了出来,见到门口站着的人,以为都是来跟自己玩闹的,咧开了嘴角笑。

一笑,口涎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在了衣领子上。

许栀和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背抵靠在陈允渡的手上。

怪不得,怪不得何娘子隔三岔五就跑过来和方梨说她家儿郎如何如何好,却从未想着让两人见上一面。原来是这个原因。

可即便现在能瞒得住一时,到了真要见面的时候,一切依旧会水落石出。

陈允渡伸手将许栀和不动声色地往自己后面拉了拉,他自己自然不会对痴傻之人无法控制的行为有什么负面评价,可是如果许栀和害怕,那就另当别论了。

好在,许栀和并未表现出明显的害怕倾向。

她只是觉得不舒服。

陈允渡从袖下牵起许栀和的手,试图将自己身上的热量传送一些过去。

何大郎被何娘子的相公劝回了内堂,前者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乖乖跟着自己父亲走了。从七岁以后,爹娘就不准他随意出门走动,有时候听到外面孩子的笑声,他会有一些羡慕。

旁边跟着陈允渡、许栀和一道过来的邻里等何大郎回了屋,才一言难尽地看着她道:“何娘子,这样莫须有的话,说出来也不怕烂了舌根?”

另一人附和道:“就是,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你这样说了,叫她日后怎么做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等声音渐渐平息,旁边的人想起来站在一旁的陈允渡和许栀和,两个人是这场口角之争的主人翁,但却不声不响,很容易叫人遗忘了去。

“陈官人,许娘子,你们怎么说?”

陈允渡的手紧了紧,然后声音平静地开口:“《大宋律法》有载,凡诬告、诽谤、及背后诋毁他人者,当笞十;詈人者笞四十,殴伤者加一等。”

他语气缓慢,话音出口的瞬间,围在旁边的几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鞭笞十下?就何娘子这身子骨,能受得住?

同时又不禁想到,这陈小郎君熟读律法,若是惹上了他,肯定在他手底下讨不着好。

何娘子听到《大宋律法》的时候就开始紧张了,她眼睛瞪得浑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只是一时嘴快,如何就会被押送府衙挨板子了?

她心底害怕了,自己虽然来得比陈允渡、许栀和早,但其他方面,确实比不上他们家。

何娘子的相公刚安置好自己何大郎,一出门,便听到了陈允渡薄唇轻启,说出了大宋律法,心中顿时着急了起来,连忙上前求情:“陈小郎君留情,娘子只是一时糊涂,贪了嘴快,心底并无恶意的。”

说完,他的脸红了红。

何娘子的恶意明晃晃的写在脸上,但他却还要用“并无恶意”来为其遮掩,着实羞煞人也。

站在门外的人小声说:“其实这件事追根究底,还是图一时嘴快,今儿除夕,倒不好将事情闹大了。”

其他几人瞧着许栀和的神色没作声,却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他们心底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嘴上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身上又没少块肉,没必要闹去开封府。

此间事了,大家还是邻里,何必弄得那么难看?

许栀和听着身边的小声议论,回握了陈允渡的手,转而看向了身后众人,“今日之事,实在非我本意,我和我家官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这番言论,受委屈可不是她何娘子,而是我的侍女。试问诸位乡邻,若是今日出现在何娘子口中的是你们的妻女,当作何想?”

许栀和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这一小片人听得清楚。

众人听了她的话,对何娘子升起的那一抹怜惜又湮灭了。是啊,被她乱造谣的婢女还没说什么,凭什么心疼她一个说错话的人。

就算真鞭笞十下,不也是她自找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