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2/5页)

贺小秋上了主街才想起自个儿买的东西落在了范景的铺子上,做卤还得用酱,说是折身回去拿。

转头却瞅见个瘦精精的,鼠眼儿一般的男子躲在夹道的铺子边上,好似在瞅他。

他心头一紧,赶忙扯高了些包着的头巾,低着脑袋快步走去了街市的另一头。

再回头,发觉那男子竟也随着他走了过来,这厢可确切的晓得了他就是跟着自个儿的。

贺小秋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小跑着往前去,正想钻进一间铁作,小心回头瞧了一眼,却又不见那男子了。

“哎哟,哎哟,你放手!”

范景打后头扯住男子的衣领子,将人甩进了个小胡同里:“你跟着人作甚。”

那鼠眼儿男子教衣领卡得脖颈喘不过气儿来,只以为教个高大的男子给弄着了。

得松衣领,畏畏缩缩要告饶时,转头见着是个哥儿,又给逞起凶来:“俺跟着谁还要与你报告?你甚么人?”

范景眸子发冷,他不与这般地皮流氓多废话,打腰间要抽刀子。

那男子见范景面孔冷峻,力气又大,随身还带了刀,登时又惧了。

“好哥儿,俺再是不敢了,甭上家伙。”

范景冷斥道:“再教我瞧着干这事,下回绝没这般轻巧。”

那男子连连点头,灰溜溜的跑了去。

范景收了刀,这才从小巷子里头出去,那贺小秋,傻模样,还在那间铁作更前张望。

他大步走了上去。

“是你将那人赶走了?”

贺小秋一眼就瞅见了往这头来的范景,心头长松了口气,连忙小跑着迎过去。

范景把手里的东西拿给贺小秋,轻应了一声。

他瞅着人一张小脸儿有些发白,在街边的甜水铺子上要了一碗甜汤,两人就坐在铺子门口的桌儿上,他把甜水推到了贺小秋跟前。

今朝这样的事也不是头回发生了,城里头人员冗杂,游手好闲的流氓也聚得多。

贺小秋要送卤味上城里来,进出县城比以前要频繁许多,就教这般人尾随过几回,虽也是有惊无险,可总这般,也吓人得紧。

“你晓得这些地痞作何轻易不敢来招惹我,作何总跟着你?”

贺小秋送了一勺子甜水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倒是教先前的惊慌要减散了一点。

他望着范景,道:“因为你是杀猪师傅?谁都晓得屠户厉害,轻易不敢惹。”

范景道:“我也没把我是杀猪的贴在脸上,生人如何晓得。只即便人不知我是做什麽的,常人见我,也觉不好惹。”

“你,好生生的,包块头巾在面上,人本不留意的也忍不得多看几眼。稍再留心,见你行事畏缩,自容易起歹心。”

贺小秋见范景与他说这样多,心头发暖,他晓得范景说得是这般道理。

“只俺做不得像你这般厉害。”

“像我这样是怪人,你只肖跟街市上的人一般就成。”

范景默了默,同贺小秋说了以前在山里头孙大生的事情。

孙大生那般没脸没皮的人,专干些不遵法令的事,倘若他同这孬货露出一丝惧意,这人定拿捏了他。

愈是碰上不怀好心之人,愈当做得强悍,要教歹人晓得自己是个厉害的,即便弄不过他,也会教他脱去一层皮。

一味的恐惧害怕,不会教歹人心软放过,反助长他们捉弄人的心思。

贺小秋心中大为意外,不想范景竟也遭逢过这般不好的事。

他轻声宽慰了范景两句。

“我自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这人如今坟头草都丈高了。”

范景道:“过去的事便教它过去,别再让往后的日子也跟着受罪。”

贺小秋点了点头。

“那,那以后俺也栓把刀在腰上,教人看着害怕。”

范景道:“你会使刀?”

贺小秋老实摇了摇头。

范景张口想说不会使刀挂在身上唬不住旁人不说,说不得跟人起了争执,反还伤着自己。

不过他到底还是没说出这话来,他觉贺小秋或许确实需要。

他夏月里头那样热都裹着头巾,并非是多爱戴这头巾,不过是一种依赖与寄托。

少年时,老猎户死了,他乍然一个人在山里头,夜里睡时也要抱着大弓才睡得着。

范景顿了顿,道:“我送你出城,改明儿给你把刀。”

贺小秋两眼一亮:“真的麽!”

“嗯。”

范景把贺小秋送至了城门口,看着人上了驴车,这才返还回去。

只他没回铺子上,而是去了一趟铁作,挑挑拣拣一番,选定了一把刀子。

一摸荷包要结账,发觉身上且还几个散铜子,哪里够使,转又回铺子上喊康和拿钱。

“素日里教你放些银子在身上,防着要使大钱,总也不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