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4/5页)

过几秒,坐在床沿陪伴了她很久的盛明璎抬手,轻轻抚摸着她头发:“裴观若亲手弑父……”

“我知道了。”林稚水声音尽量平静。

卧室的窗半开,外头日光是最盛的时候,顺着窗斜斜落在床头。

她说完这句,被光照到,喉咙也好似突然失去了语言能力。

盛明璎说:“裴观若主动自首,已经被深城的警方逮捕,她跟律师声称是用窃取到了宁氏家族项目机密的理由,在书房跟裴胤单独相处,趁他不注意用药剂先迷晕,后用水果刀,砍了他四十二刀。”

陈宝翠十九岁跟了他,二十一岁为他生下裴观若,死于四十二岁。

每一道血淋淋的伤口,都是裴观若亲手替母亲讨的公道。

短暂的安静。

林稚水泪珠儿顺着脸颊滑落,从无声的哭,到逐渐哭出了声音。

她虽然年幼时是一个高敏感高需求的孩子,可自从乳牙换完以后,就很少哭过,如果只是单纯的掉下几滴眼泪,那多半是难受了,很快就能自我缓解过来。

只有真正伤心的时候,才会像小孩子一样喊着妈妈的哭法。

“我就差一点,差一点就拦下她了。”林稚水扑在盛明璎的怀里,泪水浸透了母亲的衣领内,从锁骨一路地往胸口全数滴去,牵动着心脏。

盛明璎抱着她哭得太用力就容易发烫的身体,极轻叹了口气,“善善,这是裴观若自己的选择。”

裴观若的恨,在法庭休克性晕倒那刻起,就注定要拿裴胤的命来消。

她不会心甘情愿等待。

裴家百年基业,哪怕要被吞食,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发生的事。

万一裴胤断尾求生,有底牌还能继续在这个世界苟且偷生,能比陈宝翠多活个数年,裴观若不愿错失这个唯一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哪怕被仇恨蒙蔽失了智,也清楚,错过这次,只要裴胤从这场资本权利浪潮的风波里稳住根基,以后,她就再无可能……

“她知道你能救她,所有人都知道她可以选择另一种人生。”盛明璎低头,注视着林稚水这双蓄满泪水的琉璃眼,每一滴泪都是仁慈的,都像极了丈夫当年的仁慈一面,话顿了许久,才说:

“裴观若就因为活得太清醒了,清醒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

所有人都很清醒,可是裴胤死了,还有裴以稀上位……

林稚水忍着哭腔说:“我知道了妈妈,她的计划不止是弑父这么简单,她,她肯定要亲眼看到整个裴家都毁灭,才肯收手。”

所以裴观若苏醒后,第一件事是要见宁惟羽。

林稚水突然有了某种猜测,仰头怔了许久。

盛明璎一点点把她泪水擦拭干净,哭到连脸颊旁的发丝都湿透,摸了摸那透红肌肤:“你真的很聪明善善,我想,裴观若应该会拿裴家一些见不得光的机密黑料,去跟宁氏家族合作,她暂时不会让自己入狱。”

但是裴观若不想让林稚水卷入进来了。

雨夜那次,她孤立无援,为了母亲才去求林稚水再救自己一次。

如今真正孤立无援……

盛明璎提点林稚水:“裴观若的计划没你,但是有宁氏家族,就看她的筹码,能不能入的了宁商羽眼。”

“入不了的。”林稚水对枕边爱人的了解颇深,哭泣到了,说话仍带着浓重鼻音说:“宁商羽太傲慢了,他有自己的商业布局,不会被裴观若的投名状打动。”

“所以裴观若给自己上了双重保险,善善。”盛明璎看她的小表情,又揉了揉她脸蛋:“裴观若跟宁惟羽有私情,如果肚子里怀上一个孩子,宁氏家族会救她的。”

宁惟羽本身就被老宅极其器重,而这个家族的体系,也非常注重每一个子孙。

裴观若把自己压在了赌注上。

如果老天垂怜,她还能赢一次,如果命运不公,她已经了结裴胤这条命,也值了。

林稚水在计划之外,盛明璎某些方面和宁商羽极有默契,都是一副态度:“这事你别管了,好好在家休息。”

林稚水每次伤心哭一场,都不可避免会高烧起来。

哪怕盛明璎提前吩咐阿泱熬制了药汤给她喝,到了夜晚,还是烧起来了,人晕沉沉的,就趴在被窝里继续无意识抽抽搭搭的掉眼泪。

盛明璎又公司项目缠身,无法一直在床边陪她。

阿泱阿琴阿瞒三人轮流半小时的陪,直到快凌晨之前,原本在美国进行港口项目谈判中的宁商羽突然现身了。

阿泱惊讶之余,赶紧把这位位高权重的姑爷给请上了楼。

她比划着手语,“善善不是故意想哭的,她小时候就这样,一遇到伤心事,就躲在梦里哭,体质又不好,一哭的急,这高烧就冒上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