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4/4页)
理论上讲,这应该是酷吏才擅长的技术。一字活人而一字杀人,贵贱生死都在文书的翻覆之间。至于皇帝是怎么会这一套的嘛——凝视深渊之时,深渊同样也还以凝视;大抵驾驭酷吏数十年之久,自己也终于要变为酷吏的模样了吧?
穆祺悄悄瞥了刘先生一眼,心中悄悄打了个寒战。
整体来说,老登将书信读过几次,最终只改了两句。第一句是“祖宗”,第二句则是信件末尾的寻常慰问。因为司马懿上书自请其罪,表示希望削去自己的一些职权,避免外人猜疑;而魏帝当然一律回绝,表示“所请应毋庸议”——这最后一句话,同样被刘先生妙笔生花,改为了“现亦毋庸固辞”。
“所请应毋庸议”——辞任之事,根本不必谈起;信任之处,溢于言外;此时一改,意思便大不相同。“现亦毋庸固辞”——现在也不必苦苦推辞;既然是“固辞”,那就意味着司马懿的辞任其实并不算错;只是一时找不到替代,才不能不在暂时维持这个“现状”而已;于是隐约猜疑之色,便形于言辞,令人大觉齿冷了。
当然,还是那句话,单单从语义上看,这个改动其实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