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3/4页)

“这是监视历史变动的机器。”穆祺向王某介绍:“可以检查现在的各种举措在历史上引发的变动。比如说……”

他按了一下按钮,小盒子滴了一声,开始闪烁橘黄色的光。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的意思是。”穆祺端详片刻,信誓旦旦:“大汉最近在草原上干得还不错,可圈可点。”

——实际上,这玩意儿只是一个警报装置;绿色表示变动还在安全范围,橘红色表示已经有了越界的风险,红色则表示变动太大,已经完全不可忍耐——系统循循善诱、反复警示,大概是想提醒穆氏千万不要逾越,但在穆祺看来,这种评判标准无异于是一份自选菜单:既然只有红光才是“完全不可忍耐”,那换句话说,只要把变动范围控制在红光以内,不就可以为所欲为,再无顾忌了吗?

以这个标准来看,这次他们北伐匈奴,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最终也不过是个黄牌警告而已;单就费效比来看,不是相当划算、相当成功么?

说白了,仅仅调查一个草原的水流脉络而已,虽然可以在相当程度上削弱漠北的地利,但只要生产力没有本质的改变,北方对中原的压力都不可能会有根本变化。既然没有根本变化,那糊弄糊弄,总还是能交代得过去的嘛!

前面忘了,后面忘了,总之,大汉,赢!

可惜,这样大赢特赢、赢麻了的好事,却没有办法敞开心扉,与皇帝陛下尽情分享了。所以老登浑然不知所谓,只是哼了一声,权且应付过去这莫名其妙的喜悦。而穆祺停了一停,则莫名其妙又提起了一件事:

“……对了,陛下能不能列一张在文书措辞上比较过得去的官吏的名单给我呢?可能还有一点用处。”

总之,在集散地休整了一日后,汉军更换马匹、重整队伍,再次踏上了追踪单于的队伍——当然,因为有王先生的英明指示、正确指挥,这一次的追踪就要从容平和得多了。他们根据先前掌握的踪迹,远远缀在匈奴单于卫队的身后,既不太远,也不太近,保持了相当稳定的距离。而为了表示对伊稚斜单于的微妙诚意,他们甚至大胆做出了调整:在以往的追捕过程中,穆祺都会在晚上放飞无人机,检查热量残留、确认单于逃遁的方向。但现在,穆祺改变了巡逻时间,他在大白天就把无人机放了出去,甚至特意降低了飞行高度,让偌大的飞机就在军队的头顶盘旋。

显然,这还是太刺激、太明显了。从无人机发送回来的视频看,匈奴士兵发现了头顶那个古里古怪的金属玩意儿后简直是一片大哗,当场就有人弯弓搭箭,要将这古怪的邪物一箭给射下来。可是,在喧哗吵闹了片刻之后,这些士兵终究还是安静了下来,伊稚斜单于在重重护卫下打马上前,抬头凝望着这古怪的人造物。

他望了很久很久,姿势一动不动。因为无人机像素的局限,并不能察觉此人脸上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无论怎么讲,在凝视许久之后,伊稚斜单于还是扬起马鞭,让周围的侍卫全部放下了弓矢,然后——然后只是抬头目送着无人机在上空盘旋一圈,径直返回军中,居然再也没有别的动作。

不过,从当天无人机送回的消息看,单于逃遁的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匈奴军队与汉军保持着三百至五百里的距离,不徐不疾,不快不慢,俨然是默契十足,再没有以往穷追不舍的凌厉内卷了。

这种默契式的追捕持续了三天。第四天,单于穿越阴山山脉,到达山南一处由湖泊孕育的绿洲,休息一日后,同样带走了当地的精锐士兵及马匹,潇洒飘逸、扬长而去,将空虚的草场再次抛给黄雀在后的汉军;第八日,单于抵达漠南诸部落的大本营,召见当地守将索要粮食——大概是匈奴气数未尽,当地守将居然严词拒绝了伊稚斜的命令,甚至据城不出,扬言职责在身,绝不服从乱命。伊稚斜单于勃然大怒,但随后冷静了下来:

“你确定要这么做?”

守将疾言厉色:“大单于背信弃义,弃诸部于不顾,我是不得不如此!”

单于点头:“那就好,你莫后悔。”

一语既毕,伊稚斜率众而去,仿佛真是无可奈何,只能平白放几句狠话而已。可是,当天夜里,守将登上城墙巡视四方,便忽听头顶啸声尖厉,一发红光从天坠落,将他的脑袋一穿而过,血液横飞、当场毙命,连叫也没有叫上一声。城中众人彷徨无措,胆气尽失,第二天就被单于派来的人接管了全部权力,照样还是将精兵良将乖乖吐了出来,一丁点剩余也没留下。

坚不可摧的堡垒总是从内部攻破,贤人教诲,真是诚哉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