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3页)

在霍将军治下,大家都要改掉靠军饷过日子的坏习惯;拿战利品也能发家致富嘛!战争的厮杀不过一瞬,胜利的荣光却是长长久久;而今这成功的喜悦,难道将军们会一人独享?

一念及此,再看看面前堆成小山的金银,诸位士卒热血沸腾,只恨刚刚手段还是太软,效率还是太低,居然还能放走了几个漏网之鱼,辜负了上级的殷殷期待!

一秒六剑不是他们的极限,而是怕将军看不到他们的决心;忠!诚!

总之,虽然不言不语,但这波动员搞得非常到位。等歇息了两个半时辰继续上马,大家都是士气洋溢,恨不能一步千里,赶上去与单于见个死活高低。自当日清晨伊始,大家按着王某人的指示向西北方向穷追猛赶,终于在两百余里地以外抓到了单于的痕迹——大量的马粪、血迹,以及丢弃的绷带和外衣。

没错,伊稚斜单于跑得非常快,非常迅速;但毕竟是败军之将,仓仓惶惶,跟着他的亲信仓促上马,大多身上都带点伤;等脱离战场后狂奔许久,体力马力均已耗竭,速度难免就要慢下来,甚至要休整休整。更不用说,汉军还有一样足以扭转战局的大杀器:解除速度限制之后,可以以近百公里每小时直线飞行的无人机。只要根据踪迹扩大巡逻范围,就能迅速锁定目标。

所以,在穆祺第三次检查平板之后,就把情报直接告诉了几位专业人士:

“单于就在前方一百五十里的位置——他果然是朝自己的老巢去了。”

说到此处,穆祺心中都不觉有点佩服。做主将的人天文地理乃至敌手心态都要一一精熟,绝不容半点疏忽;卫霍等人或许很熟悉匈奴的军事力量和战场规律,但却现在太不明白王庭高层的政治斗争了——这种阴冷、险恶、毫无底线的算计,只有同样掌握了最高权力的老登才会懂得。

老登与匈奴过招几十年,肚子里存的黑料猛料还不知道有多少;要说打仗他可能不行,但要论这种阴沟里下三滥的心思,高层勾心斗角的离奇走向,那人家肯定是绝对的行家,没有匹敌的高手——这就叫专业,懂不懂?

穆祺停了一停,聊表对专业人士的崇高敬意,又开口道:“现在无人机上,还储存有一批燃烧剂。”

大白天是不好用闪光弹了,但燃烧剂却永远可靠;只要在特定的位置放一把火,单于的逃命小分队当然就会被大大拖慢行程,给汉军腾出足够的时间。

这个计划还是相当靠谱的,而且也有足够的例子做印证。但作为唯一有发言权的专家。王某人仔细听完,却只问了一句:

“所以,你真可以抓到伊稚斜了?”

穆祺愣了一愣:“……如果安排妥当,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王某人又道:“所以,你真想抓住伊稚斜了?”

“我怎么不想……”

话说到一半,穆祺迅速反应过来了:是呀,他干嘛非要抓住伊稚斜不可?

“对北方开战的本意,是要削弱匈奴,而不是要弄死哪几个人。”王某曼声道:“事实上,在汉匈交战的几十年时间里,朝廷也不是没有机会刺杀匈奴高层,但我基本没同意他们这么干,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呢?因为匈奴弱肉强食,更迭极快,死了一批贵人还有一批贵人,韭菜一样无穷无尽;杀来杀去意义不大,反而会养出一批完全不可控制的蛊王;倒不如维持现有的局面,以绝对的军事优势堂堂正正碾压过去。而今的道理也是差相仿佛——弄死一个匈奴单于当然是很大的功劳,很能满足情绪价值,但满足完情绪价值之后呢?

既然最终的目的是削弱匈奴,那到底是留着伊稚斜更能削弱匈奴,还是杀了伊稚斜更能削弱匈奴呢?

也先秣马厉兵一辈子,在北京城墙下啃上一万年的土灰,对大明的伤害也绝不如堡宗随意发一道圣旨;这就是地位上的天渊之别,天赋与努力之间绝不可逾越的差距。相对于野蛮无知的蒙古人,叫门天子才是真对大明特攻宝具,能轻易做到哪怕连蒙古间谍都无法完成的光辉奇迹——这样的奇迹,是不能随意复制,亦不能轻易放过的;所以也先一旦发现了叫门天子这个活宝,立刻就心甘情愿,奉为上宾;哪怕一分赔偿不要,倒贴钱也要送回京城。因为他非常清楚,一个叫门起到的威力,绝对比蒙古一百个怯薛还大。

同样,敌人和朋友是可以互相转化的;当伊稚斜精兵在手一心掳掠中原时,他与汉军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但现在精兵没了心气也没了,匈奴内部兵强马壮的反对派成了伊稚斜最恐惧厌恶的仇敌,而汉军——巧了耶,汉军最大的仇敌,恰恰也是匈奴内部中最兵强马壮的那一部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