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圣上说:你不会让我一直……
父子二人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
如何也没有想到,德妃会说出这样一席话来。
圣上怔怔地看着她,心头涌现出的是惊愕与歉疚。
有时候他在心里边,会管德妃叫“笨蛋”,有些时候在她面前,也会这么叫。
德妃倒是有点不高兴呢,只是那点不高兴就跟撒娇似的,带着一点夫妻之间的亲昵和埋怨。
他生来尊贵,看似温和,骨子里实则镌刻着深重的傲慢。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德妃,从不觉得她能够跟自己谈论那些高深晦涩的话题。
可是今时今日,还是在德妃面前,他惊觉到自己的浅薄和自以为是。
德妃仿佛是一面镜子,照得他无所遁形。
阮仁燧心里边就只有歉疚和感动。
他没想到就那么简单的一份拜帖,一枝牡丹花,会叫阿娘那么触动啊!
早知道就多写一点了!
他眼泪汪汪地看着德妃,哽咽着叫了声:“阿娘!”
德妃有点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背,好笑道:“怎么还哭了呢?”
阮仁燧眼泪汪汪地道:“阿娘对不起,我不乖,总是惹你生气,我笨笨的,还爱偷懒……”
德妃叫他别瞎说:“你哪儿笨了?明明特别聪明!”
阮仁燧哭着摇头:“我太笨了,我不如大姐姐聪明,总是叫你失望,以后你要是打我,我再也不跑了!”
德妃听到这儿,心里边软软的,鼻子也酸酸的:“我也有不好的地方,我脾气急躁,有话也不能好好说,还爱凶你……”
又说:“好孩子,以后我再也不打你了!”
阮仁燧听得心头一荡,不太聪明地一抬头,特别振奋地问:“真的吗?”
德妃:“……”
德妃一听这三个字,心里边那点感动就跟个泡泡似的,“啪”一下给戳破了。
德妃摸了摸他的头,微笑着说:“我尽量让它是真的。”
阮仁燧:“……”
……
晚上德妃往内殿去沐浴,父子俩坐在一起悄悄地说话。
圣上手里边还拎着那张拜帖,带着点称赞,说了句:“你字写得不错嘛。”
阮仁燧:“……”
阮仁燧已经麻了,郁郁地道:“这也能看得出来?”
圣上听得好笑,反问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笑完之后又问他:“你先前经历的那一世,你阿娘也这么说过吗?”
阮仁燧迟疑着摇了摇头:“很多事情都变了。”
前世阿娘并没有写过书,小姨母维持了跟郑国公府陈小郎君的婚约,费氏夫人没有跟承恩公和离,承恩公当然也不会去求娶淮安侯府的董三娘子……
一切都变了。
阮仁燧不无庆幸地想:好在都在往好的方向转变。
圣上又问了一句:“你后边的那些弟妹,品性才干如何?”
阮仁燧有点诧异地看着他。
圣上神色平淡地问他:“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
阮仁燧很纳闷儿:“阿耶,你不怕我撒谎骗你吗?”
毕竟皇室的孩子们,虽然都是骨肉至亲,但除此之外,也存在着竞争关系。
圣上就笑了一下。
这实在是很恶劣、很傲慢的一个笑:“你还能骗住我?”
阮仁燧:“……”
阮仁燧对着他怒目而视!
圣上觑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愈发深了:“说说吧,除了我,估计你也没机会跟其余人说这些了。”
阮仁燧听得有些悻悻,倒也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刚要开口,忽的反应过来。
他眼睛亮闪闪地看了过去:“阿耶,我跟你说你想知道的事儿,你能回答一下我想知道的事儿吗?”
圣上略微思忖了一下,竟也点头应了:“可以。”
阮仁燧稍显兴奋地吸了口气,紧接着说:“田美人肚子里怀的,是位公主。”
“至于性格么,老实说,有点偏激——上一世犯了事,被贬为郡主了。”
圣上很平静地“哦”了一声。
阮仁燧也没在意他的反应,语气迫切,紧跟着问:“阿耶,朱娘娘知道我是重活一世的人吗?”
圣上同样很平静地给出了答案:“她知道。”
阮仁燧心内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圣上以如此平和的语气给出答案,也不由得震惊了一下。
他下意识道:“朱娘娘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圣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一问一答,之后该你说了。”
阮仁燧回过神来,不免有些失落,想了想,又说:“二妹之后是三妹,她母亲是国医院的一位医女。”
“三妹承继了生母的家学,后来在国医院兼职做了学士,好像做得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