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第3/4页)

王婆婆帮她把木盒阖上,“这是给你的傍身钱,到了魏家虽说少不得笼络打赏人,但你也别乱用,手里攥着钱总归是有底气。

“这话早该和你说了,你且记住,往后,不论有什么事,都可以回来说,只要我活着一日,你便是出嫁了,也永远是家里的心肝。”

元娘没有细数,可就是那么一眼,也够她看清楚了,里面是厚厚的一大沓交子,还有一层层堆起来的融成指头大小的金砖,家里开销大,阿奶怕是给了她小半个家底。

听着阿奶的话,元娘忽地扑进阿奶怀里,痛哭起来,但她脸上的泪却被王婆婆擦了个干净,王婆婆语重心长道:“明日要出嫁,不能肿着眼睛,快快收声。你哭什么呢,莫不是收了钱还不高兴?我们家元娘如今也是财大气粗了,要什么都买得起!

“好了好了,明日还要出嫁,躺下躺下,我哄你睡,成了吧?”

她就帮元娘盖好被褥,然后面对着元娘侧躺,轻轻拍起了元娘的背,嘴里哼起了歌,“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

这么多年过去,阿奶哄她唱歌谣的声音还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元娘在王婆婆的怀里,感受着背上被轻轻抚拍,阿奶是那样慈爱,床榻是如此暖和,在阿奶看不见的枕边,元娘悄悄落下一串泪,却也在阿奶的拍哄中不知不觉睡着了。

当她再睁眼,阿奶早就穿戴齐整,床榻前是轻声喊她起来的女官。

元娘迷蒙着起来,她边被照顾梳洗,边眯着眼往外望了眼,天没亮呢!

元娘被拉着梳头开脸,大宗正司办事自然不用担心,那可是天天办皇族亲事的,梳头娘子也是选的五福俱全之人。

等天蒙蒙亮的时候,屋里就热闹起来了,徐承儿、廖娘子、惠娘子等人都来陪伴元娘。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话,还有年纪小的婢女被派出去瞧情形,瞧几眼就往回跑,和屋里的女眷们绘声绘色说了,立刻就又往外头跑。

不知不觉中,天色日暮。

而来回跑得喘气的小婢女终于是一脸欣喜,“来了来了,迎亲的人来了!”

闻言,众人皆是一脸喜意。

元娘脸上也不由自主扬起笑容。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有说该寻团扇遮住脸了,也有说不急的,迎亲的人这时候该被刁难呢,没这么容易进来,又有人打发婢女快再跑去瞧瞧的。

整个屋子里好不热闹。

元娘心里则和蚂蚁爬似的,又有些急,又有些慌,手脚都发凉了。

约莫过了一刻多,那小婢女气喘吁吁地进来,她拍着胸脯,脸色慌张,“他们、他们进来啦!”

“什么?那些男子怎的这般不中用?”

“就是,都撑不过半刻便叫人进来啦?”

小婢女匀过气,解释道:“是、是文官人,他给挡了个空,叫魏官人进来了。”

立刻就有人看向徐承儿。

徐承儿只好面上佯装讶然,她是想着要为难魏观等迎亲的人,可自家夫婿与魏观是多年好友,临阵旁边了,她也没法子。

眼看那些男子不中用,屋里这些亲戚女眷们,有拿扫帚的,也有拿木棍的,纷纷气势昂扬地出去了,做姑嫂的可以趁着迎亲这日好生棍打新郎官,给男方一点颜色瞧瞧,这也是旧俗了。

徐承儿因为文修的叛变不被信任,这时候被留下来陪伴元娘。

徐承儿笑道:“瞧瞧她们这架势,元娘,你不心疼你那夫婿?”

元娘笑了笑,不说话。

她不是不心疼,而是魏观这人看着如谦谦君子,导致许多人看到他下意识都以为他正直不变通,殊不知君子不意味着是蠢人。

果不其然,没有预料中那么久,不过半刻的功夫,就有人敲响元娘的屋门。

是随行的傧相。

而魏观站在屋门前,庭院正中,他一身青衣,姿容如玉,分毫没有挨过棍棒责打的狼狈,面对屋内,他面带微笑,朗声道:“闻有佳人,遣媒纳聘,告祭天地,禀明父母,遂来迎娶。”

这时,气势汹汹出门去的女眷们才回来。

原来,她们打错人了。

今日的傧相,除了魏观的好友,还有一位姑母家的表弟,正是当日在码头乘船前与魏观一道的那位,他性格依旧有些轻浮,今日魏观是新郎官,穿了一身青衣,哪知道他有意炫耀自己家里捐了一个官,也穿了身青衣,可不就被认错了么,平白挨了顿打,跟在几个女眷身边,看着狼狈得很呢。

但他也没忘了自己身为傧相的责任,见到魏观还未迎到新娘,连忙伸手要拦住女眷们。

而魏观则丝毫不慌,他气定神闲,继续对屋内喊道:“吉时已到,恳请卿卿移步,共结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