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第2/3页)

老头说完捏了空碗,气鼓鼓地走了。

如离低头愧笑。

雨丝绵密如织,礼部衙门的檐角铁马在风中叮当作响。这场雨从晌午绵延到了黄昏,仍没有停的意思。

梅煦坐在礼部大堂里,黑着脸,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案,冷厉的眸子从对面几个礼部官脸上扫过,极力忍耐才没掀桌子。

他惯是拿刀说话,今日已耐着性子,跟这群惯会打太极的官员推拉了一下午。

他去端案上茶盏,却听“啪”一声,那杯盏竟在他手上碎了,水洒得到处都是,顺着桌案滴滴答答流到地上。

突然地爆裂声吓了对面一跳,尚书陈暨白短暂惊愕后随即喊道:“来人,快帮梅使君收拾干净,再换新茶来……谁采办的茶盏,这般糊弄,要严查!”

梅煦冷哼一声,将手上碎片一丢:“依诸位大人高见,王女归期究竟定在何时?”

其实李琞已给了准信儿,只是陈暨白这人刁钻。他摸着短须轻笑:“使君稍安勿躁嘛,郡主身份尊贵,这送归之礼自然要格外慎重。”

说着接过侍者端来的新茶,亲自捧给梅煦,“太史令正在择选吉日,礼部也要准备相应仪制……”

梅煦眼中寒光一闪:“还要拖?”

“使君此言差矣。”陆清宸笑眯眯,“朝廷有规制,你我都得遵循不是……”

又是“啪”一声,这回是梅煦坐下红木椅散了一地!

他攥着一双铁拳,大步流星朝外走,身后众人懵了一瞬,随即便见几个郎中冲上去拽住了他的胳膊。

“使君!使君留步!使君这是要去哪里?”

梅煦猛地甩开众人:“诸位既做不得主,我去请圣裁!”

陈暨白笑着追上来:“使君稍安勿躁,何至于此嘛!”

说话间门外冒雨行来个小吏,从怀中摸出封红笺,双手递上。

陈暨白接了展开看,又递向梅煦:“使君性子太急,多等一刻,佳期这不就定了?”

梅煦眯眼去看,确是太常寺的批文,归期定在了十日后。

他这才缓缓抬手,两指夹过批文,却不着痕迹地在陈暨白指节上一碾,力道不轻不重,冷哼一声道:“早这般爽快,何须费这半日口舌!”

梅煦撑着伞走在昏暗暗的雨幕中,想着十日后便可带小姐回南境,心里倒也松快不少。

风重,雨势渐强。青石长街上,雨水已经汇成了细流。

他刚转过街角,便见雨幕中站了个人,一把黑伞遮住了半个身子,雨水顺着伞缘淌成了水帘,脚下已积了一片暗洼,鞋裤已湿了大半。

“严将军。”梅煦眯了眯眼,“怎么有这等淋雨的兴头?”

严彧扬了扬伞抬眸:“梅使君谈妥了?”

梅煦望着他那双幽深的凤眸顿了一息,忽然笑了:“托将军的福,十日后,王女南归。”

严彧唇角微动,扯出个不大自然的笑来:“那便恭喜了。”

“恭喜?”梅煦嗤笑,“将军在太史令跟前,没少使劲吧?”

陛下在朝堂应得痛快,却不料三五日的归期,硬生生拖成了十日。

严彧倒也没反驳,只沉沉道:“十日后,我会亲自护送她回南境!”

“这也是磨了礼部求来的差事吗?”

严彧不答。

“轰隆——”

雷声炸响的刹那,梅煦眼中忽地闪过一道狭光,手中大伞旋出一圈水刃,朝着对面飞去!

严彧以伞去挡,伞柄脱手,两把伞顶着劲儿旋进了风雨中。

梅煦的拳头已到近前,严彧侧身避过,反手扣住了他手腕,力道狠厉,指甲几乎抠进皮肉里:“使君这是何意?”

“揍趴下你!”梅煦冷笑,提膝撞向他腰腹,“看你还怎么送!”

严彧闷哼一声,借势旋身,一记肘击重重砸在梅煦肩胛骨上!

轻微的骨节错位声从雨声中透出,梅煦踉跄着退后了两步。

两人喘息着对峙,不过一息,双双又战在一处,拳拳到肉!

暴雨如注,积水已没过脚踝。两人在雨幕中撕打,每一次出拳都带起水浪,每一次碰撞都激得水花四溅。不多时梅煦鼻下已淌了血,严彧嘴角也挂了彩,却又很快被大雨冲刷掉。

梅爻在廊下已伫立多时,雨丝斜飞,打湿了她的裙裾下摆。

很快凤舞气喘吁吁地冲进院子:“小姐不好了!狼主在街上跟人打起来了,还带了伤!”

梅爻一惊,急道:“那你不留下帮他,还跑回来做什么!”

凤舞委屈地撇嘴:“打他的那个人是严彧啊!”

梅爻一怔,耳尖突然泛红:“那、那你要拉架啊!”

凤舞眨眨眼:“他俩过招,我哪拉得开?总得打趴下一个才能回得来!”

“你还有心情说风凉话?伤得重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