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2/3页)

梅爻招呼无关的人出去,扶光那个护卫不肯动,被跟来的凤舞捏住腕子,俩人拉拉扯扯、磕磕绊绊地扭打出去,梅六带上了门。

帷幔后的人窸窸窣窣地穿衣,隐隐可见艰难的伸臂、抬腿,动作缓慢而僵硬,偶有似疼痛的轻微吸气声传出来。

扶光睫羽眨了几下,一时竟不知是先发火,还是先寻人帮他。

帷幔后的人先开口了,声音又虚又软,好似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如离无状,唐突殿下了……唔……”

扶光望着帷幔后的身影,一字字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是谁?想好了再说!”

那身影似是顿了一下,继而道:“其生若浮,其死若休,殿下执着不放的,究竟是什么呢?是那具肉身皮囊,还是神识灵慧,亦或是心底求而不得的愁怨?”

扶光只觉鼻头泛酸。

她想要梅敇,只想要梅敇。

梅敇死后,对他的思念如幽灵一般,在无数个夜晚悄然潜到她身边,让她彻夜难眠。她在宽大的玉床上缩成一团流泪,想拥抱他,想亲他,这样的欲望汹涌难抑,让她无能为力。

可这欲望不是对他身体的占欲,她彼时想要的也并非鱼水之欢,可若换了旁人,再是灵慧也无法让她动心半分。所以她放不下的究竟是什么呢,这个问题她从未如此想过。

她是个聪明人,晓得他问此话的意思。无论他答是谁,都不会是她想要的结果。

他不是她心中人的模样,她也无法只接受一个与梅敇类似的灵魂,她想要那个一模一样的人回来,那是她自己都不敢正视的妄念。

所以他答与不答,都没有意义。

扶光哭了。

先是一颗一颗掉泪珠,继而便是一条线,似是停不下来。

里面的人终于穿好了衣衫,他扒开帷幔,便见了小公主站在几步之外,泪流满面。他未料只问了一句,竟叫她哭成这样。

他起身,从床头摸了张干净帕子,缓缓走向她,也未再寻什么话来安慰,只轻柔地给她擦泪。

他只着了中衣,抬臂间,扶光闻见了浓重的药气。

眼泪被擦掉,她仰头望他,见他气色确实很糟,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只一双望向她的眼里带着些生气,似有心疼,有温柔,还有些旁的什么,好似幽深不见底的古潭。

她看不懂这晦涩眼神,却又无端升起警觉,推开他捏着帕子的手,语调沉沉道:“你也不必如此嘲讽我,人各有所执,谁又比谁洒脱?你嫌我无法全然接纳你,你又何曾全然向我敞开过?”

她摸出他写的那张字,展开来道:“你的字,果真只能写成这副样子么?”

又摸出那封信,盯着他的眼睛道:“别告诉我你嫉羡梅敇,偷走这信是要学他的字?我不会信的!”

他垂眸看那信,眼中竟有些泛潮。

她步步紧逼:“这么久,借口还没想好么?”

他深吸口气,低声道:“你太心软了,殿下。”

“你何意?”

“殿下若是怀疑我,一进门便该让你的护卫动手,而非对着我哭。”

他越是这样讲,扶光心头越是酸涩,刚刚止住的眼泪又不受控地冒了出来。

他很自然地给她擦去,又从她手中抽过那信,盯着上面与自己几无二致的笔迹道:“还有这信,殿下明知并非梅敇所书,为何要难为自己?非但成全了写信之人的奢求,连这信也舍不得毁去,徒留祸根直至今日!”

眼泪落在那封信上,打湿了刚劲有力的“扶光”两字。

一股说不出的委屈袭来,她突然将手中写满她名字的纸撕了个粉碎,又一把扯过那信也撕碎,然后把它们一齐拍在他胸口,碎屑呼呼央央撒了一地。

她双目通红,胸口起伏,哽咽着问他:“你什么都晓得,却告诉我你是如离!”

她揪住他的领襟扯向自己,带了些痴狂吼他:“如离又是谁?你告诉我,如离是谁!你说!”

他被她扯得晃了几下,眼底潮红,双唇翕动却未出声。

她似是突然想起了央宗的话,哭着又将推直了些,揪扯他衣领的小手也渐渐松了,激躁地声音软下来,几乎是颤颤地祈求:“你告诉我吧,求求你!你是不是钧行?你是钧行对么……”

求到最后,便只剩下呜呜地哭,他胸口衣服湿了一大片。

他抬臂环住她,想要按一按她颤抖的身体,手刚碰到她背上,却被她突然挣开了。

她止了哭,仰头看他,那眼神里似藏着不甘、赌气,还有一丝丝挑衅,然后便见她突然俯身下去,猛地用力,扯下了他的亵裤。

梅敇只觉脑子嗡一下,还未及反应,已有两只小手死死扣在他的大腿上,不许他跑、也不许他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