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2/3页)
李晟高坐马上看得清楚,一个一身素缟的女人突然撞进了道路中央,她推着辆车,那车上有个火盆,正喷着熊熊火苗和浓烟,离近之人瞧得分明,那里面烧的具是纸钱和元宝。
她的车未停稳,人便被官军扣了下来!
女人似疯了般大叫:“苍天在上!怎会有如此泯灭任性之人!李晟!你强欺父宠、秽乱宫闱,事发又杀人灭口,连她腹中你的亲生骨肉也不放过!你何其荒淫、何其残暴!你枉为人子!枉为人臣!更不配为人!各位王爷、各位亲贵,我对天起誓句句属实,李晟!你胎死腹中的可怜孩子可以为证!”
挣扎间从她怀中掉出来一个黑布包,她见官兵去捡,又大叫道:“还给我!你们不要碰它!放开我!”
那黑布包落地散开一角,露出了一小节骨头。便听那女人又吼叫道:“我是叶贵人生母,我要求滴骨验亲!我要……唔!”
她话未讲完,便被人在颈后猛砍一掌,身体一软滑了下去。
场面一时死一般寂静。
唯有那火盆里的纸钱元宝烧得正旺,纸灰呼呼央央,随风扬了一片。
大将军府中,长公主李忆如原本正喜气洋洋等着端王上门迎亲,听闻这一乱,气得一掌震碎了案上玉杯。
可还未等她缓过来如何处置今日局面,更糟糕的事也来了。一个小厮几乎是连滚带爬冲进来,带了哭腔禀道:“长公主、老爷,老国公不知听了什么话,一时急火攻心……薨了!”
李开阳脑子嗡一声,颓然跌坐回椅子上,抓着扶手的手止不住地发抖,缓了下才又站起身,踉跄着朝后院冲去,李牧并几个小厮慌忙跟上。
李忆如强自镇定心神,冷声朝着一众人喝道:“今日之事,谁都不许提、不许议,要叫我听见谁说一个字,全家都别活了!”
又唤来礼官:“你去,叫李晟擦干净屁股,给我个说法!”
瞧着礼官慌里慌张跑出去,她心中不详之感愈发强烈。竟有人朝李晟砍了这么大一刀,大庭广众之下闹得沸沸扬扬,必引来雷霆震怒,中宫这棵大树要如何渡劫?她的选择又真的对么?
梅爻随着贺喜的亲贵候在端王府,等着嘉礼吉时,新人还未见到,便听闻街上出了大热闹!眼见着亲贵们凑在一处感慨的感慨,发愁的发愁,商议的商议,还有些按捺不住出府上街的,她都替李晟尴尬!
扎人堆里也无趣,她便不动声色地朝外走,刚出正堂,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粉嫩嫩的,穿过抄手游廊往西跨院走,正是浮玉。
浮玉是罪臣之女,是花魁,是被李晟偷偷藏起来的人,如此背景,按理说不该出现在此等场合,可她竟十分招摇地穿廊而过,那等招人身姿,惹得不少宾朋及下人侧目,已有不少人在悄声议论。
梅爻觉今日种种,必是有人看准了时机要让李晟身败名裂!
她略一迟疑,追着浮玉往西跨院而去,她想确认这是否严彧的计划。
西跨院是王府中祭祀、书塾、练武场等,此时倒无甚人在。梅爻见浮玉穿过垂花门进了座院子,她让风秀候在院门口,有人来照应一声,自己只身跟了进去。
院中无人,正屋的门半开着。她缓步上台阶,在门口轻声唤“袁小姐”,未有人应答。迟疑了下,推门而入。这看起来是间未启用的书墅,桌案书架一应俱全,只是空荡荡并无书籍文墨,也未见人。
她转身朝外走,刚迈两步便见眼前垂下个东西,尚未瞧清楚那是什么,那东西竟猛地炸开,刹那间她眼前一片花白,被白茫茫粉雾罩住,未及有所反应,人便软绵绵倒了下去。
一道身影从梁上翻下来,利落地扛起晕倒的人,越墙而走。
梅爻再有意识时,只觉头晕晕沉沉,睁眼一片漆黑。初时以为已是入夜,仔细分辨又觉这夜过于黑暗,竟是一丝物事轮廓也辨不清。她撑着坐直身体,闭了闭眼再睁开,终于意识到,她的眼睛是看不见了!
一时心砰砰跳得厉害,下意识握紧了右手的镯子,缓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强行镇定一些。
摸了摸头上身上,似乎只是被卸去了发钗,衣物还是自己穿的那身,心下稍安。周围十分安静,只闻她自己尚未平稳的呼吸声。
她摸到身下寝被,暄软细腻,当是高门大户才用得起的上品,猜测或许还在端王府中。
“有人么?”
试探地喊了一声,无人应声。
她摸索着下榻,赤着脚踩下去,是软绵绵的毯子,小心翼翼挪了几步,未碰到鞋,也未踢到任何东西。
她开始伸着胳膊,小心翼翼往前挪,按着卧榻摆放的惯常
方位去寻门,摸索了好一会儿,手竟碰到了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