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3/5页)

苏玉手里在翻沈从文的《边城》。

谢琢又偏眸看她,隔空点了一下书封,随口找话题聊:“讲了什么。”

他知道这个是高考必读书目,高一没分科的时候语文卷子考过里面的题,要写简答,他都是乱编的。

苏玉看着他,从头细说。

薄薄的一本书,被她讲得很生动。

“……翠翠喜欢傩送,傩送也喜欢翠翠,但是他们却没有在一起,最后是开放式结局,不过我觉得,这样的感情虽然很朦胧,也很美好。要是把爱来爱去放在嘴边,也没有那么干净的意境了,你觉得呢。”

少女的声音是很柔软的,听到后面他都有点儿走神了,注意力从书里的剧情挪开,心不在焉地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这会儿还给他出题。

谢琢的嘴角微弯一点。

他没有深思,应了一声:“嗯。”

苏玉又问他:“你是不是不爱看这种书?”

“也不是,没什么时间。”他手握住杯子,指尖在温暖的杯壁上点了点,淡道,“不过听你讲也挺有意思的,省得我自己去看了。”

苏玉点点头,低下头视线停留在结局的那一句: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她不打算再跟他聊书里的内容,静了一静,她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在美国的哪个城市啊?”

其实苏玉早就偷偷地搜过了,但她装作不知道。

谢琢说:“波士顿。”

没有搜错,她接着问:“读几年?”

“不确定。”

谢琢仍然看向那电视新闻的方向,思索几秒说:“如果有发展的机会,可能会留在那里。”

“……”

苏玉愕然。

“留在那里的意思是、一直留在美国工作吗?”

他音色淡淡:“嗯。”

谢琢有个舅舅留美快十年了,有意想要谢琢也跟着他去那边。

如果说江萌的人生太紧绷,陈迹舟的人生又太散漫。

谢琢就介于两者之间。

他不会放纵自由,但计划也是有弹性的。

有自己的追求,尚没到一条路走到黑的地步。

随机应变是个好词。谢琢的理智占上风,他觉得规划的周期太长,变数就会更多,要真到了那个节点,才能好好做权衡。

至于更久远一点的计划,比如结婚成家、在哪里定居之类的,都不在他目前的考虑范围之内。

苏玉过了好久,才轻轻地“哦”一声。

谢琢看她一眼。

“挺好的。”她说。

他可能等得无聊,或者在想心事,关于未来的种种。谢琢姿态松弛地靠着椅背,稍稍歪着脑袋看电视,看得也不过心。

苏玉咽下喉咙里的阻塞感,轻问:“那我们是不是……”

不会再见了?

她话没讲完,福利院院长出来了,友好地笑:“一中的学生是吧?”

谢琢随即起身,把他和苏玉带的礼物一同拎起来:“是。”

苏玉快速跟上。

看望小朋友是很愉快的一件事,几段交流互动过去,苏玉想到,刚才路过他们的一间音乐教室,里面有几件乐器。她问院长:“能不能借一下你们教室里的吉他。”

院长答应了,把挂在墙上的吉他取出来,递给苏玉。

“你会弹吉他?”谢琢好奇地问她。

苏玉低头调音,回答他:“是哥哥教我的,只会很简单的几个和弦,都没有好好爬格子。”

她摆弄好乐器,走进活动教室,又回头看了一眼。

苏玉喊他一声:“谢琢。”

她念他名字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如水,简单两个字让人听出清波微漾的动人。

谢琢走过去。

苏玉请求道:“可以帮我录一下视频吗?”

他说可以。

按任务要求,拍几张照片就可以了。但是苏玉很贪心地,希望他帮忙记录下这一段,她这一段辛酸又温暖的旅程。

终点站就在前面了,她自然要好好地珍惜。

谢琢隐约记得,他们一起去过一次KTV,不过那次人挺多的,至于苏玉有没有唱歌,他就毫无印象了。

姑且算是第一次听她唱歌吧。

苏玉唱的歌叫《南国的孩子》,歌曲本意就是用来祝福落后地区儿童的。

谢琢稳稳地拿着手机,站在教室的侧边,在镜头里看着她。

唱到“是我从不能朝仰的远方”这一句时,苏玉不设防地红了眼睛。

苏玉给人的印象,是安静木讷,迟缓温吞的。

但偶尔,也是灵动的,坚定的。

也有眼下这样的一刻,她是感性的,悲悯的。

“你是南国来的孩子,有着不能缚的性子,身上披覆了寓言而浑然不知。”

“手心刻画上帝的仁慈,与未知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