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番外六十一 其三

膝盖前顶, 腰肢挪动，黎安微微直起上半身。逆光看去，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身体四周, 苍白的脸上泛着异样的潮红, 此刻的女人活似一只从深潭爬出的艳鬼, 带着极致的危险与诱惑，向青年发出最后的邀请。

“卡斯珀, 我要, 给我……”

“啪”，仿佛听到了理智之绳崩断的声音响起, 卡斯珀给她的回应，是紧紧揽住黎安后脑, 落下一个又一个激烈的吻。

在女Omega无法察觉的地方, 信息素的芬芳又一次填满了整个房间。

一如彼此完美契合的身躯。

……

潮湿的汗液顺着后脊向下滑落，粗重的喘息与shen吟彼此交杂, 织成一张密集的帘幕。温度节节升高, 彼此越发靠近。

满室芬芳中, 快乐层层堆积, 已然来到临界。

便是在这极度欢愉的时刻，一滴热泪落在了卡斯珀脸上。

紧接着是第二滴, 第三滴……那并非因柔体上的欢乐而产生的生理性泪水，而是实打实的悲伤之泪。

发热的头脑骤然冷静, 慌乱与担忧驱散了意乱情迷，占据了青年的内心。

他强自停下动作, 小心翼翼捧起女Omega垂落的脸颊，发现在不知什么时候，她早已泪湿盈颊, 哭得泣不成声。

“卡斯珀，你爱我吗？”潮湿发红的眼睛无助地看着他，像血池，像深渊，像吞噬一切的邪兽，蠢蠢欲动，渴望着攫取青年的灵魂。

这个问题如一把尖刀，划开花团锦簇的美好表象，露出伪装下残酷的真实。

卡斯珀爱她吗？当然，毫无疑问……可这不是黎安会关心的问题，因为她不爱他——是的，再怎样自欺欺人他也必须承认，黎安不爱他，所以他的爱于她而言并无意义，她也从来不曾在乎过。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她会忽然提出这样问题？为什么她会一反常态，在诺兰面前与他亲密？为什么她要用这样满含痛苦、歉疚与疯狂的眼神看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卡斯珀的眼中浮现一抹绝望。

“你想跟我说的，是把身体借给哥哥的事吗？”他抚摸着黎安沾满泪水的脸颊，低哑的嗓音与手指一样，颤抖得像暴风雨吹打下的海中小船。

女Omega的身体出现了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她伸手按住卡斯珀的手背，压低身体凑近卡斯珀，眼中满是病态的狂热：“是的，原来你也知道‘降临’的事……你会答应的对不对？诺兰是你的哥哥，你也不想失去他对不对？”

“要留在这里，诺兰必须有一具人类的身体。只是偶尔借一下，不会一直占着不还的，这对你基本没影响不是吗？只要你同意，我就去跟诺兰说，这样他就能留在这里，留在我们身边，再也不离开了……卡斯珀，你会答应，会答应的对不对？我只有这一个愿望，如果你爱我，你可以替我实现吗？”

“求你了，不要不说话……只要你同意，无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想要个孩子吗？如果是你的孩子，一定也会像你一样英俊强大——你想要的对不对，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对不起，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不要哭，不要哭，我会学着爱你的，不会丢下你的。只有我们三个人都在，才是完美的家庭，少了谁都不行。我爱你，卡斯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爱你爱你我爱你……”

混乱的絮语，滚烫的吐息，绞缠的四肢，还有不断重复的告白。

是告白，也是谎言，是掺了剧毒的迷魂药。

卡斯珀本来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过来就是想告诉哥哥和黎安，他想到了解决一切的办法，他愿意与哥哥分享身体，让哥哥“降临”在他身上，以此维持哥哥的人性。

可是，可是……为什么，当他听到黎安的请求时，他会那么痛？

前所未有的疼痛自身体的每个细胞浮现，一刀刀，一寸寸，凌迟一样折磨着卡斯珀的身心。痛楚，委屈，悲伤，嫉妒，绝望……无数的情绪填塞心间，沉甸甸拽着他，一路坠向看不见的无尽深渊。

讽刺的是，即便在这种时候，他也不曾对她兴起过丝毫怨恨。

甚至，当她亲吻着他的额头，一遍遍保证会学着爱他时，即使知道是谎言，他依旧不可避免产生了些许奢望。

——会吗，她会爱他吗？

像爱哥哥那样……不，他不贪心，不需要那么多，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她会爱他的对不对？

会吗会吗会吗会吗会吗会吗会吗会吗……

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了一句带着哭腔的求救。

“不要丢下我……你和哥哥之间，会有我的位置对不对？”

黎安亲吻的动作骤然停住。

她直起腰，逆着灯光，棕色的眼眸幽深得像黑洞，自上而下，直勾勾望进青年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