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4页)

莺然起床穿衣时,他就将青莲插在窗边瓷瓶里养着,并未说什么。

莺然穿好衣裳,他扶她去妆台前坐下。

莺然看着镜子,前两日眼前总会浮现出的荒唐,皆被此刻晨曦中他低垂眼眸、神情专注地为她梳发所取代。

她开始正常地回到妆台前梳发。

那朵青莲也被徐离陵换了个小瓶,摇曳在窗边,她每天开窗就能看见。

这朵莲确实开了很久。

直到盛夏时节,池塘里的莲花荷花都陆陆续续开了大半,青莲仍娇嫩如初,徐离陵每天都给它换水。

莺然想:希望这朵莲能活到她想的那么久。

那样的话,徐离陵就得一直给它换水。

他就得好好活到,她想象中那样长远的时光。

午后。

莺然修炼完同徐离陵在小闲亭躺椅上吹风。

徐离陵独自睡了一会儿,又来和她挤一张躺椅。

她窝在他怀里,同他赏满池荷莲、满院夏花,突然发现一片雪青莲花里有一朵偏灰的莲花。

她指给徐离陵:“你看那朵花,怎么和其他花不同?那是什么颜色?”

似灰非灰,似紫非紫,她记得在书中看过,这颜色有个名儿,可她记不清了。

徐离陵:“大概是莲花种里不小心掺了别的。”

莺然又问了一遍:“那叫什么颜色?”

徐离陵盯了她指的花好一会儿,才答她:“暮山紫?”

莺然一愣。

暮山紫是偏蓝的色,可她指的,那是偏灰的色。再怎么想不起颜色名,也不可能这般指灰为蓝。

徐离陵神情平静。

莺然抬手抚他的右眼。

他也如往常那般,闭上眼睛任她抚摸,眼睫在她掌心乖巧地轻颤。

莺然捂住他的右眼,要他睁开左眼:“你再看看呢?”

徐离陵睁眼,未瞧莲,只瞧她。

莺然心怀希冀地开玩笑:“你变成色盲了?”

徐离陵:“差不多。”

莺然同他笑:“那你猜猜我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裙?猜中了,我便奖你。”

徐离陵:“灰色。”

浓云遮日,天色略暗。

莺然的笑也暗了。

他不是成了色盲。

他看不见颜色了。

他眼中的世界,不知从何时起,成了黑白。

到底是从何时起呢?

莺然想起大约一个月前,她叫他给她拿衣裙,他在衣柜前站了好一会儿。

莺然握住他的手,试图将他的手包裹在自己手掌中,依偎在他胸膛前,故作轻松:“你遮掩得真好。”

徐离陵:“没有遮掩。”

莺然:“那你不告诉我你看不见颜色。”

徐离陵:“没有说的必要。”

莺然愣了下。

确实。就算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翘起嘴角仰面看他,才发现他一直在看她。

她道:“以后我可以同你玩个游戏了。”

徐离陵:“什么?”

他还是那副悠闲自在的神态。

莺然捏他脸:“让你猜我每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裳。”

说罢,她兀自笑起来。

徐离陵也笑:“好。”

莺然:“你若猜不出,我要罚你。”

徐离陵:“嗯?”

莺然:“就罚你……嗯……我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

徐离陵:“嗯。”

夏云骤散,盛夏鲜艳,金灿烈阳重现。照得满院花如彩锦、绿如碧波。

莺然依偎在徐离陵怀中,始终望着那朵泛灰的莲。

她想起来了,那颜色叫雾山。

雾山,雾山……

黑白的世界,是否就如在山中夜奔,又被大雾蒙了眼呢。

“沧浪间色水红的裙。”

莺然扁嘴:“你不是看不见颜色嘛?怎么总能猜中,”

害得她这几天同徐离陵玩游戏,每回输的都是她。

徐离陵散漫地倚在床边,朝她勾了勾手。

莺然走到他面前,撇嘴:“徐离少爷,您今天要罚什么?”

徐离陵这人玩游戏,让她时是真让,赢了也是真罚。

第一天,他赢,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第二天,他赢,摸了从前他一摸她就躲的腰间痒痒肉。

第三天,他赢,让她吃了一碗她超级讨厌吃的苦瓜,不放糖炒的那种。

那一天,他的罪行在她心里罄竹难书。

大花说她这和想欺负瞎子,反被瞎子欺负了没区别:“收手吧莺子,你赢不了他的。”

莺然不听,她偏要和徐离陵玩。

不过今天已是第六天,莺然的衣裳颜色快换完了,她还没赢。

莺然觉得,她可能玩到把衣服颜色换一遍,都赢不了。

此刻,徐离陵沉吟,示意她再近些。

莺然靠近,他一把将她带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