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穷冬 “我的女儿,也会是你的女儿。”……(第2/3页)
他快速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帕,替她擦了擦嘴角,又抹干净了袖口的脏污。用未受伤的右手努力将她从地板上捞起来。
照旧嘱咐她抱紧他的脖子,然后单手抱着她去了卧室。
她无法开口交流,他擅作主张地替她脱掉了高跟鞋,拿掉了她的王冠和披肩。
他几乎没有做任何思考,又帮她重新拿了药,扶着她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一次,他直接把药递在了她嘴边。
掌心最深处有温热扫过,她将药重新吞下。
他很适宜地又喂了她半杯水,然后重新把她放在床上。
被被子包裹住的那一瞬,丛一蜷缩起来,连握住布料的力气都没有。
汗水已经完全打湿了她的皮肤,她侧仰着躺在那里,手心朝上,手腕上那条遮丑的蕾丝绑带也随着身体的颤抖而在空气里跟着飘忽。
意识模糊不清,丛一尽可能减缓呼吸。
阳光特别好,伦敦难得有这样晴好的日子。
顺着落地窗照射进来,落在她身上,像是某种遥远的呼唤。
光灼得她眼睛好痛,她疲惫地闭上眼。
又一次吞下了苦果。
窗外是仍在热闹欢庆着的婚礼,窗内是她痛苦挣扎的一小片天地。
药效开始逐渐发挥作用,惊惧的浪潮席卷过后,余韵在她体内来回盘旋。
很久很久之后,她有了力气,重新睁开眼。
头顶的天花板上是纯白色的,没有一点装饰。
丛一制直愣愣地看着,一动不动。
汗水打湿了她的碎发,额头上还有没消逝的汗珠。
“还要再喝点水吗?”文时以看见她睁眼,大概是有所好转,简单询问了一句。
丛一没有回答他,还是看着天花板。
她很清楚,自己刚才有多失态。
没有眨眼,刚刚余存在双眼里水雾流了出来,在眼角划出了清晰的泪痕。
她无比痛恨自己,痛恨自己这具身体过于不争气。
自己整个人,也过于不争气。
她既释怀不了那些痛苦,又无法与之共存。
那本是她的身体,可现在她却不是这具肉.体的对手。
她抵挡不了那种失控,那种快要把她生吞活剥了的恐惧。
她与之磋磨了三年多,好好坏坏,还是今天这般模样。
文时以见她不开口回应,兀自起身又倒了一杯水给她,见她缓过神也不想与他交流,便打算回到客厅,让她安静自己休息会儿。
“抱歉,吐脏了你的西装,我赔你一套吧。”丛一还是仰面躺着,看也没看他。
“没关系,晚上回去换一套就好了。”
她不提,他就直接翻篇,不会多问一句。
她不想在任何人面前展现出脆弱,他知道,也全力配合。
又帮她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两度,文时以准备离开让她一个人好好平复休息一下。
“别走。”
她在身后喊住他。
听见她的声音,文时以停住脚,站在原地。
“陪我说会儿话吧。”丛一见他未转过身,又开口说道。
西装被她吐脏了,文时以回到她床边时脱去了外套,特意卷起了内里衬衫的袖口。
她刚折腾过,没有半点力气,却始终凝视着他的动作。
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文时以摘掉袖口后重新坐在她身边,将她扶起来,又细心地在她腰后放了只靠枕。
两相沉默,她不开口,他便也不会多说什么。
外面的欢呼声时强时弱,大概是仪式结束晚宴开始了。
太阳西沉,阳光逐渐变得模糊微弱。
他们这样对坐了很久,直至丛一垂眸扫见了文时以落在被子上的手。
她想了没想,抬手主动握住。
还是他的左手,所以他不可控制地下意识闪躲。
结果依然被她牢牢抓住。
其实她发作完根本没什么力气,倘若文时以想躲一定能躲开。
但他没有。
她在害怕,却不想开口表述。
拽着他的手,她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明明是她说陪着她说会儿话的,却始终这样沉默。
到底还是文时以先开口。
“这几年,你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他不是想刻意揭露她的旧伤疤,只是既看到了,也不可能彻底不闻不问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她既然想要说会儿话,就聊一聊。
丛一听见了他的发问却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朝着他发难。
“看起来很狼狈,很丑,对吗?”
“你害怕了,对吗?”
“没关系,婚约你可以反悔,正好可以还我自由,你可以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丛一松开了拽着文时以的手,挪开了落在他手腕上的目光,努力调整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