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最后, 岑无月是和谢还一起到的六合书院。

甩肯定是甩不掉,岑无月都没尝试。

不过若是放下成见,谢还其实出乎意料地是个相当有意思的人。

比如他会啧啧称奇地问岑无月:“你什么都吃?都能尝到味道吗?即使不是人?”

“但身体和人一样的啊, ”岑无月疑惑地反问, “为什么尝不到?”

谢还摸着下巴观察她, 像在观察一件奇特的法器:“嗯……就是感觉你其实不用吃东西的吧。”

他说着, 似乎也觉得自己词不达意, 于是用手对着她隔空比划两下。

“辟谷?”岑无月明白了他的意思, “辟谷了也可以进食, 这不冲突。”

“如果想吃东西,人就不会辟谷了。”谢还道。

岑无月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但就是避而不答,气得谢还跳脚。

——

比如,谢还也会莫名其妙找两人身上的共同点:“其实我现在也不算是人,那我们算是同类?”

“我觉得不算。”岑无月诚恳地说。

非要这么比的话, 她和奚逐云才更像同类才对。

谢还一手帮她拿着买多的小吃, 另一手则很随意地比划:“那不说躯壳,只说性格呢?出身?你我很像吧?”

虽然多少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但岑无月还是忍不住看他一眼,道:“更不像了吧。”

“怎么可能,”谢还朝她瞪圆眼睛,“不要自己骗自己了,岑无月!”

岑无月视若无睹地对摊贩道:“要三个炸糯米团子。”

“好嘞!”

被无视的谢还隐忍半晌,在糯米团子落到岑无月手中的瞬间探头过去, 一口咬掉两个半。

岑无月看着手里的半个团子沉默片刻, 又转头去看鼓着脸颊艰难咀嚼、对她回以挑衅眼神的谢还。

还好,这个辟谷多年的人还记得怎么吃东西。

她将被啃过的半个团子塞给谢还, 笑眯眯地对摊贩竖起三根手指:“再给我三个。”

——

比如,谢还一路上带着她去围观了好几次魔修。

在他带路之前,岑无月总共也就只见过一个活的魔修。

谢还非常热情,像是带着幼崽出门教学捕猎的长辈一般,兴致勃勃地向岑无月介绍:“看,这个魔修要证杀道——哎,他们魔修真是一点新意也没有。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他说“等一下”就真的是等一下,像是拍个苍蝇似的把那狂性大发的魔修轰得灰飞烟灭,然后神清气爽地回来了。

岑无月问:“那个魔修是谁?”

“不知道啊?”谢还一摊手,“但他浑身缠着恶念,到处跑可不行。”

语气稀松平常,好像刚才只是拿着扫帚从家里扫出去一些垃圾。

“不会好奇他为什么堕魔吗?”岑无月觉得自己应该还是会好奇一下的——毕竟在她心中,“该死”与“不该死”之间的界限虽然很私人,但也很分明。

“那不重要。”谢还说,“危害更重要。”

岑无月突然就想起来了一条传闻:谢还的师兄就是在堕魔后死于他手。

“所以你啊,”谢还歪头凑到岑无月面孔近前,半开玩笑地警告她,“别干一些危害很大的事情,不然我就不得不跑来杀掉你了。”

“但你也不是所有魔修都杀。”岑无月举例说,“比如曲燃?”

“曲燃啊……”谢还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他直起腰,道,“控制得还好,不杀也行——我总也不能太严格吧,那得把修真界杀完了。”

岑无月领悟到他话里的意思,乐了:“你把自己当修真界的护卫者啊?”

“什么叫‘把自己当’?”谢还的声音立刻大了起来,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强调道,“从名义上、从实质上来看,我根本就是啊。而且还是那位太上无相真君亲自拜托我的!”

“好好好,加油护卫,”岑无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很是熟练地敷衍谢还,“——老板,给我两个萝卜丝饼,分开装。”

“说起来,过段时间你也能在六合书院见到她吧?”谢还说着说着灵光一闪,“还是说,你就是为了见她去的?”

“修真界几千年来第一人,谁不想见?”岑无月反问。

“我看你和别人说话不这样啊,怎么就喜欢把问题扔回来顶我?”谢还大声喊冤,一边报复式地抢走了萝卜丝饼。

岑无月根本不和他争,淡定地接过第二个。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谢还的直觉太准。

他的问题都难答得很。

——

再比如,谢还会毫无预兆地发出一些恐怖言论:“有个魔修跟了你好几天,藏得马马虎虎,不过等我一走应该就会找机会来杀你了吧?”

岑无月“啊”了一声,抬头问:“男的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