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形格势禁(第2/5页)
或许原本的工匠所偷窃的不只是这些,还会将本地建造的消息告知朱善同与峨州的布商,这才让他们对定阳王如此忌惮。
郑德元看梁道玄沉默思索,笑容也没了,局促地直搓手,鼓起勇气道:“梁国舅大人……这定阳王殿下到底是怎么了?我们好不容易在这里避过洪水,他说急着去看看王妃娘娘,结果人就没有回来……”
“郑师傅,定阳王恐怕招惹了不必要的麻烦,还要你的证言才能昭雪。”梁道玄放缓语气,简单说了说定阳王的冤屈,伴随雷声雨声,郑德元的脸色从为难到愤怒,再到无奈,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梁国舅大人,你是不知道……这书院要修起来,真的很难。”
放眼望去,雨雾中被笼罩的是崎岖狰狞的群山,想来在这里讨生活,确实是不易之事。
“就是因为难,所以定阳王殿下才不想再将此事托付子孙,亲行不怠,却没想招惹了麻烦。”梁道玄也不禁感慨喟叹,“但我来此地,便是走访查证,这里看基构也不像是什么王府花园,郑师傅和工匠百姓都说是书院,那定阳王自然是被冤屈的。”
郑德元抬手指向东南方,说道:“那边本是西陶县城,可能此时已经大半都在淤泥里,定阳王王府就在其中,说难听的,殿下要是想给自己造院子,最先还是得修修老王府,我去过那里,当真是有些破旧,可王爷还是拿群力打算在此间修建书院,我虽是外乡人,但也在峨州待了小半年,知晓本地的境况,王爷所做的才是有利百姓和千秋的事,即便他有一点私心,也不该受人指摘。”
郑德元的口音与本地人截然不同,吐字更接近北威府,梁道玄的老家,因此听起来也格外教人亲切。
梁道玄不去多问,待他自己说清心中所想。
“我来了后听人说,原本王爷有个弟弟,后来生病殁了,那孩子十四五岁,据说脑子灵光得不行,老王爷觉得在家里请先生没得埋没了,给送去外面大书院里读书写字……生病了消息传过来时,人都不在了,没见着家人最后一面,老王爷也因为这个郁郁成疾,听说病得脱了人形。寻了好多大夫方子也不见好。后来也就……”
这些是梁道玄所不知之事。他上任宗正寺时,这位小世子大概已经过世多年,梁道玄看过定阳王一脉的谱系,以为只是普通的病重夭亡,却不知另有悲辛。
郑德元似乎打算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无巨细告知梁道玄,便继续伴着雨声,幽幽讲了下去:“这定阳王殿下,是个火热直肠子,脾气急了些,可办事痛快。我同他说事,有时候也有争执,但回过头,一码是一码,王妃娘娘人也跟仙女一样,长相到脾性,都没的说。营造烫样做出来那天,王爷宴请我到王府去,喝过酒,他哭着说,要是有个书院在咱们本地,他弟弟小世子干嘛要送去那么老远呢?现下他也是要当爹的人了,这才下了决心,倾尽王府之力,也要和原本斗不起的敌人斗一斗。”
郑德元或许不清楚,但梁道玄却心知肚明,这个敌人,只能是峨州本地勾结的官商。
“我一个外人,也是粗人,不懂什么敌人的,只是恩人要我来帮忙,我又有一份手艺,受了定阳王殿下的银子,就要卖力气做实事。我说得都是肺腑之言啊……大人,王爷搞这个书院的事情,是有私心,但您看看这些百姓,都是自愿来帮忙的啊!”
郑德元忽得起身,指给梁道玄看芦棚下躲雨的人。
“咱们做人做事,总要论迹不论心,定阳王殿下的私心,却能一呼百应,解决大家的所求,那怎么能说定阳王殿下是因公废私呢?”
刘王妃和之前在觚关脚下遇见流民所言,加上郑师傅的佐证,可以证明定阳王确实征发了百姓,但是以自己为自己子女所建书院的条件,一方提供劳力,一方减免就读银钱,行成了自愿,不存在抢夺人力的行为,只要郑师傅和在此的百姓愿意作证,即便定阳王行事考虑或有欠妥,但也决不能以因私废公乱行王政等罪名论处。
“我明白师傅的意思了,既然如此,定阳王就是有冤屈在身,我回去定会转达,来日御史徐大人也许会亲至此地,还望郑师傅和百姓直言不讳。”
听过梁道玄的话,郑德元连连点头,似是终于放下了心。
“还有一事。”这是另一个重要的证据,梁道玄必须向本人询问,“郑师傅,那日你们来至此地,是已知有山洪到此避难,还是官府告知山洪已退,所以才至此检查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