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打砸
杨家送的粮食有限,救个急可以,吃到年后不大现实。
晚天,褚辰跟卖肉的大哥定了一百斤米、五十斤面,约了今早去十六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心里记着这事,凌晨四点多,褚辰就醒了。
悄没着声地下床,穿上衣服,简单地洗漱下,褚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钱,不想瞅见一张照片,咦,有点眼熟。
褚辰拿出来仔细一看,这、这张照片他不是在爷奶的取笑中藏起来了吗?哪冒出来的?忙关掉台灯,轻轻出了卧室,走到书柜前,挑了本大部头,随手将照片夹了进去。
知道他要买粮,沈瑜之昨儿走前把自行车留下了。
褚辰拿着钥匙开了锁,骑上车直奔十六铺。
解放后,十六铺码头成了沪上港务局所属的上港四区和沪上港客运站,来去的主要是开往长江、宁波和温州的船只。
七十年代,随着客运的需求,原来的装卸区和客运站合并,成立了沪上港客运总站。
当年知青下乡,无数沪上知识青年,背着军绿色的背包,提着暖瓶饭盒,就是从这里离开的。
褚辰骑车过来,大哥已经在港客运站的角落等着了。
两人没多言,褚辰掂起米袋、面袋估了下,重量不差,将钱悄悄递了过去。
大哥往路灯下走了走,迎着光,沾着唾沫点了遍,裂着嘴笑道:“大兄弟,我带的还有两只下蛋的老母鸡,要不?”
要啊,肉嘛,真就不嫌多。
鸡不在这儿,他兄弟看着呢,褚辰跟着过去,没想到他们带的还有土豆、洋葱、大蒜和一盆盛开的水仙花。
见褚辰盯着水仙花看,大哥笑道:“兄弟,要不,给你便宜点?”
“大哥是花农吗?”□□前,效区有很多靠种花为生的花农。
男人点头:“这几年不让大规模种植了,家里养几盆,过过瘾。”
褚辰让他帮忙用筐子装好,围层稻草,放在了车篓里。
土豆、洋葱、大蒜也各要了些。
载着东西到公寓楼下,天刚麻麻亮。
钟鸣还没来上班,褚辰锁好车子,扛起一袋米和半袋面,拎着两只鸡快步朝楼梯走去。
方季同跑步下楼锻炼身体,差点没撞上:“褚辰,你这?”
褚辰抬头一看,笑道:“好久不见,跑步吗?”
“嗯,下楼活动活动。来,帮你扛一袋。”
“别,脏。”褚辰往旁躲了下,没躲开,肩上的面袋子已经被方季同拎在手里。
褚辰索性把米也递给了他,对上方季同诧异的眼神,褚辰解释道:“下面还有些菜……”
方季同失笑,把米和面扛在肩上,伸手:“鸡也给我吧。”
褚辰塞给他,转身去大堂,将其他东西扛上,随他一前一后上了楼。
两人显然都是干惯体力活的,六楼爬上来,只是微微有些喘。
褚辰掏出钥匙把门打开,扛着东西先一步进了屋,方季同紧随其后。
放下东西,一一规制好,褚辰提起两只老母鸡放在厨房小阳台上,那里还拴着晚天买来的两只小公鸡,拿碗倒了些温水,抓了把米给它们,几只鸡惊惧地缩着身子退到墙根儿,窝在了一起。
褚辰看眼,没再管,回头问方季同:“喝点什么?”
“都有什么?”
褚辰打开橱柜给他看:“麦乳精,奶粉,红糖,茶。”
方季同伸手从橱柜里取出个古朴的茶罐,打开闻了下,“茶香不错,哪买的?”
“贵州山上采的古茶,自己炒的。”褚辰转身去找茶具。
两人在客厅的餐桌前坐下,方季同靠坐在椅子上,懒懒散散地看褚辰手法娴熟地温杯、洗茶、冲泡、分茶……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我记得褚爷爷、褚伯父都不善饮茶,只喜欢喝咖啡。跟谁学的?”
“邱秋,我爱人。”褚辰嘴边溢着抹温柔的笑,抬手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请。”
方季同也不善饮茶,同样只喜欢喝咖啡,遂这杯茶,他只觉得味儿不错,好像要比一般的茶香些。
褚辰跟着端起轻啜了口:“可惜了,水质不太好。”
泡茶最好用流动的山泉水。
在贵州时,想念的是沪上的盛世繁华,这一回来,又开始念叨起贵州的山山水水了。
“两个小囡,哪个是你的?”
“你见了?”
方季同轻“嗯”了声,笑道:“白的灵动,黑的可爱,看得我都想结婚生子了。”
“二十七八岁,是该成家了。方伯母这些年没催你?”
“催,怎么不催,催的我有几年都不敢回来住。有漂亮的,介绍一个给我。”
“没有。”褚辰正色道,“我你还不知道,自来洁身自好,从不跟女同志单独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