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韩乙离开 借住杜甲家(第2/3页)
丹穗心惊,她这会儿心里才生起不安,“他不可信吗?”
“真傻,干什么要拿自己的命赌别人的良心。”韩乙揉揉她的后脑勺,压低声音说:“他冷心冷肠,接触的人杂,做的事更像赌博,疯起来了连自己的命都能押上,你指望他会顾及亲情?你不要小瞧了你的本事和容貌,在商人家,你作为账房还要一代一代传下去,到了官场上,你的用处可就大了。听说过奸细吗?”
丹穗抓住他的领口,她害怕地说:“要不你还是带我走吧,我住船上,雇两个婆子陪我。”
“两个婆子再合起伙把你卖了。”韩乙笑,“没事,你记住我的话就行,住在这儿该吃吃该喝喝,平时注意点,不会有事。”
丹穗勉强压下惶恐,她扯出个笑,说:“装模作样对我来说没难度,睡觉吧。”
两人不再说话,闭着眼各思量各的,一直到鸡叫二遍才睡过去。
*
丹穗睡醒时,身边已经没人了,床尾放着两个大包袱,是她藏在船板下货仓里的绢布和棉花之类的,不知道韩乙什么时候给送来了。她穿衣开门出去,今日是个艳阳天,小院里遍布金光,已是日上三竿的时辰。
小院里没人,屋里也没动静,丹穗去扯了扯关着的大门,铁环叮当响,从外面落锁了。
韩乙走了,杜甲也不在,丹穗站在小院里发会儿愣,她钻进灶房转一圈,好在灶前有柴,粮缸有米面。
没有菜,碗柜里还剩两个鸡蛋,丹穗琢磨一会儿,她拌面准备煮疙瘩汤,多煮点,就算杜甲晚上不回来,她把剩饭热一热,又是有滋有味的一顿。
炊烟里冒出蛋香气时,门外铁环叮的一声响,丹穗探头探脑走出去,是杜甲回来了。
“大爷,我做了饭,你要吃吗?”她熟练地进入角色。
杜甲噎了一下,“我记得家里没菜。”
“我煮了蛋花疙瘩汤。”
“他教你的?”杜甲脸色柔和下来,年幼的时候,他们兄弟几个但凡在鸟窝里掏到鸟蛋,就把鸟蛋搅散淋进面疙瘩汤里,这样大家都能多吃点。
“我在外面吃了,你自己吃吧。吃罢你跟我出去一趟。”他说。
杜甲是要带丹穗去买衣裳,哪个婢女会穿绢布衣裳?他领她走进一家门檐低矮的成衣铺,让她选身衣裳。
丹穗选身粗使丫头穿的袄裤,一水的青色,衣面泛着线头,针脚粗大,好在填充的是新棉,胜在暖和。借掌柜娘子的梳子,她重绾发髻,光秃秃地簪个木钗。
走出成衣铺时,杜甲险些没认出人,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肥大的棉袄棉裤一套,再揣着手佝着腰,不看脸跟街上卖菜的妇人无异。
“脸再拾掇一下。”他挑刺。
丹穗又回到成衣铺,她买条粗布面巾在脖子上缠两圈,一下子遮住半张脸。
“手和脸太白了。”杜甲仍不满意。
丹穗打量他一眼,说:“大爷,好歹你也穿上狐裘了,带个灰扑扑的婢女出门像话吗?你去瞧瞧,商户人家往外带的婢女再不济也会簪个银钗涂个口脂充门面。”
杜甲回忆片刻,好像还真是这样。
“走吧。”他抬脚离开,“你去给我帮个忙。”
杜甲目前投在市泊分司使麾下做事,在查走私私盐一案,前些日子逮了几个江宁府的盐官,为避免打草惊蛇,一直是私下审讯,经手的人一共是三个。
“杜兄,你这是?”看守的人盯着丹穗。
“我托人从江宁府上元县买来的婢女,我自己的人,用着没问题。出事了我一人担责,绝不连累你们。”杜甲说。
关押的盐官便是上元县的。
“杜兄说这话就见外了。”看守的人客气一句,他开门放人进去。
丹穗跟着杜甲走进一间偏房,偏房有地窖,走下地窖是一个简陋的狱房,里面有个文士打扮的男人看守。
杜甲跟对方交谈几句,他带着丹穗靠近狱房,“我说一句你问一句。”
丹穗点头。
“问他们负责走私的人有哪些。”
丹穗用江宁话复述一遍,又将对方的话用官话转述一遍。
从进来到出去,不过半个时辰,丹穗站在太阳底下有些怔愣。
“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去,记得路吧?”杜甲漫不经心地问。
“记得。”丹穗自己走了,她回忆着地牢里的对话,杜甲查的这个案子竟然牵扯到施继之和他岳家,仔细一想,这个案子注定有头无尾,难怪盐官乖乖交代。私盐卖给胡虏了,商人也投靠胡虏了,朝廷拿胡虏都没办法,他们查出来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