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论祸凶(第4/5页)
而后,是一个湿漉漉的吻,带着教导的意味,缓慢而柔和,但每一个动作,舌尖每一寸掠过之处,却分外强势——那香甜唇瓣,最后落在他眼皮儿上,舌尖将那颗泪卷走。
——“只想做寡人的孩子?”
秦诏愣了愣:“啊?”
“不是想嫁给寡人么?”燕珩轻笑:“天下皆知你是我的好孩子,寡人可没那等厚脸皮。说出去,岂不是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这回,秦诏听明白了!但喜悦来得太猛烈,那眼泪就止不住地滚。
燕珩“昭告天下”,宣布与他断绝父子之情,竟是为了两个人的相守,名正言顺。
瞧见他哭得这么伤心,燕珩被噎住了——“怎么?你又不愿意了?”
“我、我当然愿意。”
秦诏只是没猜到。
他不明白为什么燕珩的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尖上,叫他喘不过气来,又喜又忧,梦幻似的,全然不信。
那位总是这样强势——想罚便罚,想杀便杀,想赏,便赏。
如今,燕珩将他日思夜想、辗转反侧搁在心底惦念的东西,就这样轻飘飘地赏出来了。无怪秦诏那样的反应:没有人敢信。
“你为何……”
燕珩点着他的唇,哼笑道:“寡人愿和秦王喜结连理——为了两国之生民,难道不好?”
当然好。
秦诏猛地扑上去,开始狂吻。那些天积压的想念和郁闷尽皆被驱散。尽管他还有些隐忧,怕燕珩用的是美人计,但这会儿,反倒顾不上了。
嘴角和舌尖被人咬破了。
氤氲的血痕,又被秦诏缓慢地舔舐、吮吸干净——“我只是太开心。燕珩,你不仅不杀我,还要娶我。”
燕珩揉着他的唇瓣,那神色沉下去,嘴角勾起一抹笑。
——总不能喂得太饱。
要慢慢地,一点一点,将小崽子,喂足才好。
秦诏忍不住去吃他的手指,而后是他的下巴,被人扒开一寸的衣衫,露出光洁的肩头。那尖牙利齿,仿佛不知疲倦似的,在人身上,刻在一道又一道血红的痕迹。
燕珩轻声嘶了口冷气,强把他扯开,那神色好笑:“再这样咬人,寡人照样要剥你的皮。”
秦诏便凑上去,安抚似的舔那伤口。
燕珩道:“只说娶你,却没说,只娶你——”
秦诏不服气,才要跟他闹,但燕珩已经笑着将人拉开距离,站起身来了。
这位帝王,仿佛找到了答案。
你是谁?
你是天子。
他站定在原处,迎着灿烈光色,含笑侧转过脸来,问秦诏:“寡人是谁?——”
秦诏乖乖答:“是……天子。”
他又补充——“还是我夫君呢。”
燕珩哼笑,阔步出殿门去了。仿佛“天子”这两个字儿,反倒成了他的钥匙,是将那千万斤重的锁链轻轻扭开的关键。
再之后,他去祭拜燕正。
在诏旨宣告天下之后,他如释重负;望着那个乌青的牌位,连手心,也濡湿出一点水痕。
“父王,您说得对。”
“我现在,是天子。”燕珩缓声开口,神色坚决而镇定。他又重复了一遍,说道:“寡人是天子,所以,不允许您,命令我。”
“这世上,没有人,能命令我。”
“无论是临阜城,秦国,还是天下,在这九国五州之间,没有任何一个人,一句流言,一点风吹草动,能左右天子。”
“更没有谁有资格,告诉天子应该怎么做。”
“寡人是天子。江山是寡人的。秦诏,也是寡人的。”
燕珩露出一种淡然的微笑:“我是谁?”——“我想是谁,就是谁。”
那截香灰颤抖着,摔落在桌案上,燕珩垂眸默视,忽然明白了这所有的一切……他们告诉自己,要学会举起刀来,要做到不辨喜怒,要勤勉,要爱民如子。
那是因为,那时刻,他还不是天子。
而当他,真正成为天子的那一刻,已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教他——
这个世上,难道还会有一个人,比天子自己更懂得如何做天子吗?
燕珩微笑,太傅说得没错,自己已经长大了。
站在这片土地上,但发一言,便是四海之号令。他不过是想要江山,何须管秦王同不同意?他不过是想要秦诏,何须管流言蜚语,旁人高不高兴?
秦诏并不知晓燕珩心中,忽然被波涛掀翻的那一瞬,到底迸发出怎样的心绪。但他再去看那位的眼睛,却发觉燕珩一双凤眸之中,流露着戏谑而稳操胜券的笑意。
夜色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