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忠臣贞(第3/5页)
燕珩这才悠悠道:“不妨碍的,送他半壁又如何?”
秦诏这会子还没听懂,只垂下眼睫去,郑重道:“父王,您等着我,假以时日,您喜欢的赵都临阜,必送到您手中。”
说罢这句话,仿佛下了决心似的,秦诏转身就往外走。
这次,他定不要求他父王!
秦诏隐忍抿唇,疾步踩下去,还没等跨过三步,便叫人狠扯住锁链,猛地拽倒了。
燕珩一点点缓慢地收紧锁链。
秦诏挣脱不得,手腕被锁住,只得随着人分外强健的气力,跪爬着……一步步,朝燕珩跟前儿去。那姿态艰难,像是被囚住的狼兽,被驯养之人戏弄。
秦诏不得已抬眼看,因身子跪爬的低,那眉眼便暗下去,由着挺拔的眉骨罩了一层阴影。
狠厉,幽深。
然而于燕珩眼中,却像是没牙的狼崽子,毫无威胁。
待他跪在眼前了,燕珩便将锁链挂在椅座上,勾起人的下巴,戏弄似的笑起来:“这便说完了?当寡人的燕宫是什么地方?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秦诏道:“说完了。父王……不想叫我走?”
那话藏着试探,却被人轻易识破。燕珩睨视他,意味深长:“秦王的性命不是寡人的吗?莫说不叫你走,纵杀了你,也无妨。”
他唤“秦王”,却不肯再说“吾儿”。
秦诏心思酸涩起来,磨着牙哼哼了两声:“可我还没战败,父王——我若死在战场上,您才能收回这条性命去。”
见燕珩冷笑,秦诏想了想,又缓声道:“这样说起来,性命不算是您的,只有我的尸体——才是您的。”
“尸体”二字挑起燕珩的不悦来,他抿唇,脸色冷了三分:“嗯?”
秦诏跪在那儿,扬眸紧盯住人,视线侵略性极强,报复似的换了称呼,与人回应道:“我的王。您说的对,我确实是还没说完。”
“哦?”
“我还想问问您,可否想我了?可否念着‘您的秦王’那样辛苦,满心肺的疼惜?”秦诏又往前跪行两下,直起身来,而后将唇贴在他的小腿上,轻吻了一下,才又接着说下去。那话分明坦荡,却格外的下流和挑衅:“素知燕王体恤臣下,难道不心疼心疼我?”
——放肆。
燕珩掐住他的下巴,哼笑:“再敢胡说,寡人将你的舌头拔了。”
秦诏伸手去捉他的手腕,挣了一下,发觉他父王实在力气太大,全打不过。只好将手挪到人小腿上,轻轻抚摸,而后,盯着人,拿一根手指拨开了他膝上的外袍。
燕珩:……
帝王松开人,去拢外袍。
紧跟着,便是略含气恼的抬脚,踩在他肩窝。
燕珩才要发作,就听见秦诏痛哼了一声。
他皱眉,又仔细一看,发觉秦诏连唇色都发白了。一时猛想起来这小子负伤在身,燕珩便伸出手去,扯开他的衣裳。
果然,肩窝的绷带都洇成了深红色,湿漉漉的。
“受伤了?”
秦诏笑了笑,还与他父王耍嘴皮子:“为燕王受伤,是我的荣幸。”
燕珩哼笑了一声,睨着他道:“伤得这样重,还不好好在营地养息,大半夜的跑来这里作什么?岂不知你的将士师们没了主心骨,也是要慌的。比不得兵马,难道比不过心力?”
果不愧是他父王,这等通透。
秦诏道:“这也无妨,我已经嘱咐了他们,一切皆好。若我回不去,便拎着兵马、玺印来向您投降归顺——我的好王上,流血的不是这儿,是我那颗心。”
前两句还好好的,后一句就变了味。
燕珩无语,睨着他并不说话。
秦诏见状,也不装模作样了,只凑上去,继续说道:“许多天不见您,想的难受。这儿疼的不要紧,只是想您要紧——今夜看了您一眼,倒全都好了,比我们秦国的灵丹妙药还管用。”
燕珩扯他脸蛋,嫌他胡诌。
秦诏失笑,拢好衣裳,又说:“这点小伤,已经包扎好了,您不必担心。再过几天,那燕字旗底下,必有我为您征战的身影。”他顽皮一笑:“比符慎还有勇猛!您再不必只寻他了……”
真是哪里的醋都要吃!
燕珩不理会人,哼道:“符慎也是寡人的。”
秦诏道:“您赏了我的,就是我的——那是我们秦国的大将,我还没用完呢!”
“寡人何时赏了你?”燕珩挑眉:“还好意思说?不知是哪一个混账,挑拨离间,竟说什么寡人杀了他父亲,叫他好好打仗,要来跟寡人讨公道?”
秦诏亲了亲他的手背,神情故作幽怨,道:“这才是污蔑。我可没说……若要追问起来,我还想先跟您讨公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