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反抗(第3/7页)

既然燕枝撒谎,那就是知道错了、向他服软的意思。

萧篡无所谓燕枝撒谎,只要燕枝继续喜欢他,饶过他一回,也无所谓。

萧篡吃完了手里的半块肉饼,转过头,看向燕枝。

燕枝左手端着碗,右手拿着饼。

一口肉糜,一口肉饼。

一口肉饼,一口肉糜。

见陛下看过来,燕枝举起左手,又举起右手,犹豫片刻,最后把吃了一半的饼递给萧篡。

萧篡轻笑一声,伸出食指,戳了一下他鼓起来的腮帮子。

燕枝怀里揣着放奴书,心里盘算着要出宫。

萧篡戳着他的脸颊,想着来日方长。

——同床异梦,不外乎此。

*

不知道是不是萧篡的错觉。

自从燕枝生了这场大病,醒来之后,就变得格外乖顺。

平日里不是窝在榻上睡觉,就是陪着他批奏章。

话变少了,动作表情变少了,事情也变少了。

饭量倒是变大了。

让他睡觉就睡觉,让他吃药就吃药。

就算他拿出药片和药水,让燕枝吃,燕枝也没有疑惑,更没有异议,接过来就吃。

要是换做从前,燕枝看见他拿出药片药水的时候,就该跟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地缠着他问,陛下陛下,这是什么东西了。

觉得药苦,他也不说,自己仰着头,皱着脸,艰难地咽下去。

吃完了药,他想喝点水压一压苦味。

但萧篡呵斥他,不让他喝,说会削减药力,他就乖乖放下茶杯,自己躲在角落里,悄悄吐舌头。

一直到了第二日清晨,起床要洗漱的时候,他才哑着嗓子问:“陛下,现在可以喝水了吗?会不会影响药力啊?”

萧篡这才知道,燕枝从吃了药的昨日正午,一直到现在,都没喝水。

难怪他的嘴角都起皮了,难怪他的嘴唇都裂开了。

对上燕枝小心翼翼的目光,一瞬间,萧篡只觉得气血上涌,几乎要失去理智。

最后,他一手按着燕枝的脑袋,一手握着茶杯,往他嘴里灌了两杯温水。

燕枝没有反抗或是挣扎,连话也不说,就算被水呛到,也只是红了眼眶,别过头去,拿出手帕擦脸擦嘴。

看见陛下的手上也沾了水,他还想给陛下也擦一擦。

直到这个时候,萧篡才从“燕枝变乖”的满意里,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对劲!燕枝不该是这样的!

他是想让燕枝乖点,但不是像提线木偶一样的乖!

从这件事情之后,萧篡留意看着燕枝,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越看越觉得燕枝有事情瞒着他。

越看越觉得,燕枝下一瞬就会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

这日清晨,萧篡在御案前批奏章。

燕枝和往常一样,坐在他身边,认真磨墨。

磨着磨着,燕枝就撑着头,目光飘到了殿外。

如今已是深秋,梁都该飞去南边过冬的鸟儿,早已经结伴飞走了。

还有一两只,不知道因为什么掉了队,磨磨蹭蹭到今日才出发。

鸟儿翅膀划过天际,燕枝看着,不由地出了神。

忽然,一只大掌落在他的脑袋上,让他把头转回来。

萧篡冷声问:“你又发什么呆?”

燕枝规规矩矩地答道:“回陛下,奴风寒没好,所以走神了。请陛下恕罪。”

不对!还是不对!

燕枝不该这样说话的!

萧篡皱起眉头,只觉得烦躁。

燕枝等了一会儿,见陛下不说话,便低下头去,继续研墨。

陛下不说话最好,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就在这时,萧篡又道:“你确实是风寒未愈,这几日总发呆,做事情也慢半拍。等会儿再去吃一片药,喝一瓶盖的药水。”

燕枝乖巧答应:“是。”

“知道药放在哪儿吗?会拧瓶盖吗?”

“会。”

“等会儿太医过来,就别让他们诊脉了。”

“是。”

“等你好了——”

萧篡批阅奏章的动作一顿,没有再说下去。

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等燕枝病好了,他想带燕枝去做什么。

燕枝下意识接话:“就把奴阉掉?”

“哐”的一声,萧篡用力将手里的朱砂笔拍在案上,猛地转过头,看向燕枝。

燕枝被他吓了一跳,赶忙直起身子,跪坐端正。

正要请罪,可下一刻,萧篡就钳住他的肩膀,把他抓到自己面前。

野兽一般狩猎搜寻的目光,在燕枝的脸上梭巡,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丁点儿的端倪。

萧篡宁愿燕枝是故意的,他还记着前阵子的事情,故意记仇,所以故意说这样的话来气他。

可是没有。

燕枝的脸还是燕枝的脸,只是因为生病,又瘦了一些,脸颊肉也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