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3/3页)

在这个时候,李善情又想到庄叙,无聊地想如果庄叙也在这里。这种毫无必要的想起,使他的身体出现了一种他以为不会再出现的僵硬和幻觉般的痛,让李善情发自内心地对自己感到失望。

他站在玛丽身旁,看她拍的照片,烦躁地想,一段难以界定的初期感情,应该不难渡过,究竟为什么就像他的哮喘,他的过敏和所有的慢性疾病一样,死不了又好不了。

李善情强迫自己开朗地问玛丽,要不要和飞机合照,在她答应之后,拿着她的手机,帮她拍许多张。以免自己陷入更深、更不合时宜也更不像他会产生的忧郁。

恰好十一月中旬,利城有一场行业沙龙邀请他,李善情随口问了主办人还有谁,主办人提到了维原生科。

李善情没有犹豫,立刻答应,并在当天带了造型师,前往利城。

李善情在夜晚出席,入场后引起一阵小小的骚乱。沙龙里创业人、同行云集,有人喜欢李善情,有人特别排斥。李善情现在已经很适应这种情况,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找了个舒服的沙发,与朋友聊得很惬意。

他控制自己的目光,不要太明显地寻找某一个人的身影,大约半小时后,李善情没有等来庄叙,等来了周开齐。

周开齐好像老了些,头发花白,眼神掠过李善情的脸,表情僵了僵,一副很排斥的样子。李善情不以为意,站起来走过去,想和他打个招呼,刚走近他,说“周总,很久不见”,周开齐的手机震了,拿出来,李善情看见了庄叙的名字。

周开齐一定觉得这电话来得正好,说“不好意思,得接去接我们庄总的电话”,便按了接听,往反方向走,李善情不知自己是幻觉,还是真的听见了庄叙的声音。

那是近得不能再近的,一年来离李善情最近的庄叙的声音。十分冷静,十分平稳,也十分得轻,像丝绸和银器,从周遭嘈杂的空气里冷冷地浮过,很不容易才为李善情的耳朵捕捉到。

李善情看周开齐走远,眼前出现了将近两年前,庄叙在他的病房外面的医院休息室里吃汉堡的背影,重新感受到了一种已经断裂的联结,然后听到怪声,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表因为心率过高而报警。

这天夜里,李善情睡在酒店,凌晨三点时忽然醒了。

他全身燥热,出了一身汗,很罕见得出现了平时不会有的状况,有些不知所措,莫名睡不着了,去浴室冲了个澡,竟还是没有完全平复。

李善情又躺了一会儿,难以在这种情形下入眠,硬着头皮想找方法解决,虽有理论,从未实践,试了试觉得实在是不行,想要放弃,却忽而想起了一年前他生日前夜庄叙来找他时,庄叙吻他。

李善情闭起眼睛,恍惚地想着当时庄叙嘴唇的温度,又过了一会儿,李善情的理智燃尽,左手摸到手机,给庄叙打去电话。

仍旧是无法接通,不过也不要紧,李善情的手机掉在床单上,无法接通的提示音也忽远忽近。

过了段时间,李善情发出了一些声音,容忍自己叫了一次庄叙的名字,而后不再有多余的力气。空气里飘来不好闻的、孤独的气味,身上和衣服上也出现了不容忽视的不洁净。

他躺了一小会儿,起来洗澡,电话已经自动断线了。在浴室里,他再一次不能控制地想到了周开齐电话里传出的庄叙的声音,那么轻,那么近。李善情好在一惯没什么羞耻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将喷淋头开到最大,水浇在他的背和头顶,没有过多久,他一手按住了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