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证明你爱我。”……(第2/3页)
韩玉堂守在天熙殿正殿门口,日头已有西斜之势,门才被推开。
陛下怀里抱着贵妃从殿内跨出,将她裹成了粽子,乌黑发丝如流水垂落。两人被金灿灿的阳光照着,仿若一对璧人。
他连忙迎接上去,被皇帝止住。
卫昭压低声音:“回长乐宫。”
韩玉堂才发现贵妃睡过去了,离得近些只能看到她一小张苍白侧脸。
他气声应是,下去备车——贵妃安睡,自然是不能再用辇。
卫昭抱着她,缓步走下石阶。
他环顾四周,如往日寂静。平日再稍晚些,他推门而出时,看到的总是相似的景——天边落日孤悬,远处宫殿庙宇影影绰绰,身边空无一人。
而此刻她在他怀中,夕阳也觉得温暖,他只想立刻和她归家。
在这安宁的氛围中,他蓦然想起她累得几乎快昏睡前,还央着他让她见父母的可怜模样,周身又被寒意笼罩。
他想象的家,可只有他们二人。那她必须也是。
钟薏醒来时,已是深夜。
灯盏被婢女贴心熄灭些许,只留下几点柔和豆光给她照明。她骤然坐起,环顾四周,发现偌大殿内只她一人,寂静得叫人心慌。
缓步踏出内殿,夜色微凉,宫灯轻晃,映得廊道一片暖黄。
红叶守在门外,见她醒来,低声:“娘娘可要用晚膳?”
她没胃口,便摇了摇头。
红叶见状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为难的样子劝慰道:“陛下在偏殿批奏折,若是等会回来看到娘娘什么都不吃......”
钟薏终究点点头,在桌边坐下。
勉强用过一些养胃的细羹,她放下碗,见卫昭还没回来,想起今日混乱之中,飘落地面被浓墨蘸湿的信。
她想尽早寄出去,便趴在桌上重新提笔写了一封,盖上自己的印章,终于完完整整。
偏殿内,灯火摇曳。
卫昭今日耽误太多时间,又舍不得离她太远,积压的公务便只得趁她睡着时处理。他一手执笔,一手翻阅案牍,目光沉敛。
朝中事务、军机调度……每一桩都至关紧要。
袁孙二人主张的地方试点推行已小有成效,许多寒门子弟主动报名,每日的情况如实汇在他案上,然而仍有顽固旧臣或拖延,或抗拒。
他垂眸,扫过奏折上的名字。
这些事都不足为虑,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屈服。
真正让他思索的,还有另一件。
——该如何找一个理由,让钟家彻底远走高飞。
第二日早朝结束,钟进之走出殿门,便被韩玉堂叫住:
“钟大人,陛下召见,请随奴才来。”
“诶!”他赶忙告别同僚,提着袍角跟在韩玉堂身后。
这是他头一回来正元殿,大殿气氛肃穆,韩玉堂进去通报后才笑着对他说:“钟大人,请吧。”
他小心翼翼迈过足膝高的门槛,一股舒爽凉意扑面而来。
绕过帘帐,天子一身深色龙袍,眉目锋利,唇薄高鼻,端坐于其后。
他淡淡扫来一眼,眉宇间的沉敛威仪让他心头一紧。
钟进之垂下眼睑,恭敬跪拜:“臣钟进之,参见陛下。”
他心里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断不敢以外戚身份自居,便是磕头也格外小心。
“钟侍郎在京中还适应吗?”皇帝温润声音悠然响起,语调平和,和方才堂上全然不同。
钟进之揣摩这话里的意思,小心答:“承蒙陛下关心,臣一家得以来到京中,一切都好。”
“嗯。”
气氛再度沉静下来。
钟进之没有被他免礼,只能继续跪着。
“贵妃昨日同朕说,思念你们。”皇帝语气不变,仿佛要跟他拉家常。
钟进之身形一顿,陛下突然提起贵妃做甚?
他不敢再迟疑,斟酌着顺着话头:“贱内也颇为思念娘娘,前日还说......”
“你觉得,对吗?”
钟进之话音陡然被打断,心中一沉。
“你们照顾她半年来有功,”龙座上的人嗓音听不出情绪,
“朕素来感念钟大人的诚心,对待贵妃亦是尽心。但,贵妃已经嫁入宫中,那便是天家人,理应和母家断了往来。”
——谁规定的?
他自是不敢说,历朝历代家中女儿进了宫,若是皇帝开恩,也会允许后宫嫔妃逢年过节与家人相见,甚至有些宠妃能为母家请封。
只不过……
钟薏并非他们亲女,他们也没理由求见。
“是,是。陛下说的在理。”他应承着,俯趴下,额头磕在地上。
当年钟家为太子解忧,揽下她身份,到底为了什么,他们都一清二楚。